&ep;&ep;栗若醒过来的时候,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怔愣许久。

&ep;&ep;吸顶灯亮着白炽光晕。

&ep;&ep;鼻尖嗅到消毒水的气味,环视四周,是一间冰冷的病房。

&ep;&ep;窗帘拉开一半,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漏进北边门诊大楼的光。

&ep;&ep;房门拉开时,栗若转头,没带眼镜,只模模糊糊辨认出,走进来的三个人。

&ep;&ep;穿着浅灰色帽衫的少年,背着小提琴盒、碎花束腰裙的少女,还有一个圆润的中年大叔,裤腰带别着钥匙圈,走起路来,就叮啷作响。

&ep;&ep;少年径自走近,栗若方才看清是姜云圻。

&ep;&ep;有些恍惚,原来不是梦。

&ep;&ep;“醒了?”

&ep;&ep;姜云圻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

&ep;&ep;右颊隐隐作疼,栗若垂下头,抬手去摸脸。

&ep;&ep;姜云圻低声叮嘱:“贴着纱布呢,注意点。”

&ep;&ep;话音未落,碎花裙少女也走进床边,一手挎着小提琴盒,一手撑膝,勾着腰笑眼灵动。

&ep;&ep;余暮笙柔声问她:“你好,感觉还好吗?”

&ep;&ep;栗若偏头,和她视线对上。

&ep;&ep;漂亮白皙的鹅蛋脸,黑亮柔顺的及腰长发,优渥家庭里淬炼出来的气质。鲜活、光亮四射。

&ep;&ep;脑海里突然想起交分科表那天,在走廊听到的对话。

&ep;&ep;——人家女朋友吗?

&ep;&ep;——……旁边跟着一个姑娘,单肩背着一个小提琴琴盒。超级有气质,无法形容的好看和舒服。

&ep;&ep;栗若不由垂下眼睑。

&ep;&ep;手臂上,是骇人的大块淤青,在这样的强烈对比下,她只觉自惭形秽。

&ep;&ep;自己所有龃龉不堪,摊在太阳底下,藏也无无法藏。

&ep;&ep;全部暴露在他们面前。

&ep;&ep;而对方都是如此美好。

&ep;&ep;钥匙声渐近,圆润大叔走来,说话碎而絮叨,带了点水乡吴语口音。

&ep;&ep;“余小姐呀,今天出了点意外,和小圻也练不了琴呀,要不我先送你回去的啦。”

&ep;&ep;问着余暮笙的意见,询问的眼神却是投向姜云圻。

&ep;&ep;姜云圻只注视着床上垂首不语的少女,回应显得心不在焉。

&ep;&ep;“回去吧,吓到你们了。”

&ep;&ep;“麻烦虞叔了。”

&ep;&ep;虞叔摇头叹气:“你太冲动了。”

&ep;&ep;视线下移,瞥向姜云圻垂在腿侧的右手,手背几欲藏在帽衫袖子里,也能窥见顺着关节指骨,犹见干涸的血迹。

&ep;&ep;刚才在发廊的一切,拦不住,简直是要掉饭碗的噩梦呀。

&ep;&ep;在童家给二老当司机这么些年,就没见过千宠万爱的小少爷这么出格过。

&ep;&ep;“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向童先生交待的啦……还有啊,你也去处理下——”

&ep;&ep;“好,虞叔。”

&ep;&ep;少年蓦地站起来,打断他的话,不留痕迹转移话锋。

&ep;&ep;“肚子饿了吗,栗若?我去买点吃的。”

&ep;&ep;余暮笙主动请缨,玩笑说:“那我帮你照看下她,你买完东西回来就交班。”

&ep;&ep;姜云圻淡淡点头,不再推拒。

&ep;&ep;出了病房的门,虞叔的话匣子关不住,在过道就开始絮絮叨叨。

&ep;&ep;“小圻啊,先去包扎一下手,你别以为我没看到呀……”

&ep;&ep;人声渐远。

&ep;&ep;室内陷入沉寂。

&ep;&ep;余暮笙把身后的琴盒卸下,小心翼翼靠在床头柜边。

&ep;&ep;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ep;&ep;两个女生各自不熟,她有些尴尬,于是垂眸兀自玩手机。

&ep;&ep;良久。

&ep;&ep;栗若颤了颤眼皮,轻声问:“他的手……怎么了?”

&ep;&ep;方才过道门口,虞叔的絮叨,室内听得一清二楚。

&ep;&ep;余暮笙扬眸,思忖。

&ep;&ep;慢悠悠才说:“救你呀,打人啦。”

&ep;&ep;手心冒出薄汗,栗若喉管发紧:“没事吧?”

&ep;&ep;“他不想让大家觉得有事。”余暮笙无奈摇头,“那我只好装不知道咯。”

&ep;&ep;“虽然我认为有个万一,事就大了。如果从此无法握弓,那就是一生的遗憾。”

&ep;&ep;不知作何反应,弄不明白是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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