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应苔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到后来几乎要失去意识。

不知何时,他突然感觉身上一重,手上毛茸茸的触感变得光滑冰凉,滑不留手。

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一道闪电恰好在此时划过,邢应苔在自己几乎要闭合的眼缝里看见了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眼睛下有两颗极浅的泪痣。那是他熟悉的相貌,什么都很熟悉,唯独不该出现在这里。

邢应苔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是了,他想,他……这是快要死了。

浑身赤/裸、急得快要喷火的男人用手轻轻托住邢应苔的后颈,邢应苔终于闭上了眼睛,心想,崇善死的时候,他想的都是些什么?

和自己是不是一样?

再次睁开眼睛时,邢应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胸口闷痛,恶心的感觉让他又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去看周围的环境。

一片碧蓝的隔帘,身上盖着整洁干净的白色厚被,邢应苔抬手一看,果然,手背上挂着一袋透明的液。

邢应苔的动作惊到了坐在旁边的男人,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轻声道: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看到那男人的脸,邢应苔的瞳孔猛地一缩,抿着唇,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声不吭。

只见那男人身材高瘦,穿着一件邢应苔的长袖毛衣,眉眼尽数舒展,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让人忍不住想和他说一说话。

邢应苔却紧紧盯着男人的眼,脖颈紧绷。

――崇善!竟然是崇善!

他果然没死。

崇善见邢应苔表情戒备,本来站着,此时又坐了回去。他托着自己的下巴,说:

“既然醒了那就证明暂时没事。我猜你有很多话想跟我说,我就不去叫医生了,免得杂人过来打扰我们叙旧。”

“……”

邢应苔用单手撑着,微微起身,向后挪了挪,同时左右巡视,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崇善也不怒,他的脾气比之前可是好的太多了,就这样看着邢应苔,等他不动后,催促道:

“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邢应苔看着崇善,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觉得这样不对劲了。

原来,尽管崇善和记忆中的相貌如出一辙,可他的眼睛并不是黑的,而是一种透亮的黄,非要说的话,和招财很是相似。

见邢应苔闭口不谈,崇善笑了笑,抬起右腿搭在左腿上,换了一个轻松的坐姿,口中说道:“你不和我说话,我却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应苔,想知道我为什么还在这儿吗?”

“……”

“当然是因为我爱――”

“……你别说了。”邢应苔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打断崇善的话,问,“你没通知我的家里人?”

被打断话的崇善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他反问:“为什么要通知他们?”

邢应苔盯着崇善,十分戒备,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

他看到崇善脖颈上有几道清晰的血痕,泛着青紫,突然就明白了。

崇善见邢应苔一直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本来轻松的心情不由得越来越向下沉。他向前伸手,慢慢碰到邢应苔的发边,为他整理一下头发。

欣赏着邢应苔紧张的神情,崇善缩回手,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他眨眨那双颜色怪异的眼,说:“病这么重,也不去看医生,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被你发现吗?”

邢应苔看着崇善的脖子,点点头,说:“你真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崇善,你太厉害了。”

崇善‘哈’的一声,嘲讽道:“你高看我了,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

“……”

“所以呢,”崇善保持着双腿交叉的姿势,向后靠,然而呼吸急促,也有些紧张,问,“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