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母能亲临住处,昭雯受宠若惊,忙把嘉太太请到里面,搀扶着往炕上坐了,好茶奉上,好果子摆满桌子,自己往嫡母身侧恭谨的侍立。

嘉太太眄睨着昭雯,嗤一声讥诮道:“行了,少跟我打这花胡哨,快坐下吧我有话对你说,在我面前装可怜,这茶这果子可不是公中之物,我瞧你这绮绣庭可是富得流油。”

昭雯聪明反被聪明误,平素仗着替嘉太太管账,断断续续的没少私吞,穿戴上不敢太招摇怕被人看出端倪,吃喝上就非同一般了,今儿本想讨好嫡母,却弄巧成拙,赔笑道:“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买给您的,是我省吃俭用积攒的月钱,得母亲信任让我管着账目,我可是不敢假公济私,前些日子紫裳失手打碎了一只挂瓶,那是在册的,念着她老子久病不愈,她的月钱都贴补家里,所以还是我拿了钱重新买了个和原来的配对,喏,就在那儿。”

紫裳是她房里的大丫鬟,打碎挂瓶之事倒不是虚构,眼下可算有了旁征博引的证据。

嘉太太看都不看她手指的方向,明知道她惯于阳奉阴违,也纵容她中饱私囊,权当自己花钱雇请,总还比外面的人好,她只小打小闹,假如雇请外人管账,一旦贪念起那就是大手笔,毕竟昭雯是自家人。

扯了会子闲话,嘉太太示意昭雯在自己对面坐了,房里除了学嬷嬷,就连紫裳都撵了出去,然后嘉太太郑重道:“我欲将你许给定远侯,你心里有个准备,最近我们要经常往长荣大街走动走动。”

昭雯面色凝了半晌,醒悟过来后半信半疑道:“母亲说的可是真?三姐姐怎么办?”

昭蕙与时无声的事仅限于几个人知道,时无声本人可以忽略不计,剩下的就只有花羞、施耘天、红衣、学嬷嬷和娄大并他带去抓昭蕙的几个家丁。

时无声、施耘天还有花羞嘉太太都不担心,是从这三人的品行考量,时无声虽然狂浪不拘,但也非宵小之辈,施耘天文武才更是个正人君子谁都知道,花羞聪明但善良,这三人嘉太太都了然于胸。

而娄大和学嬷嬷是自己人,她也不担心,唯独娄大带去的那几个家丁,当时因为左指派右指派,开始拨出去几个去时无声家里,后来拨出去几个去云仙观,只有两个家丁听见昭蕙对时无声的那番表白,为了堵住这两个家丁的嘴,娄大特别申请嘉太太准许,把这二人晋升,一个做了油水颇多的仓库管事,另个做了无比清闲的车马管事。

所以,此事被悄无声息的盖住,即便负责看管昭蕙的周显家的,也都是蒙在鼓里,嘉太太编排了其他理由。

也因此,昭雯不晓得昭蕙同施耘天的亲事灰飞烟灭,也才不懂嫡母为何突然要把自己许配给施耘天。

提及昭蕙,嘉太太气就不打一处来,既恨女儿不争气,更恨时无声害人害己,还怨昭蕙的婢女红衣没有引导好主子。

想起红衣,她又接连想起要学嬷嬷办的事,红衣知道的事情太多,不堵住她的嘴只恐她早晚成为祸害,斜眼学嬷嬷,昭雯面前先忍着,道:“你三姐姐同定远侯合婚不宜,不相生,倒相克,施家何等门户,我不想错过这门好亲戚,你三姐姐不成,不是还有你么,你模样好性情好,持家有道,做个侯爷夫人绰绰有余。”

原来如此,昭雯噗通跪在嘉太太面前,竟然哭了:“我此生能做母亲的女儿,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倘若我真的成为侯爷夫人,母亲的恩德我自然不敢忘记,他日我掌管侯府之时,也就是母亲掌管侯府之时。”

好大的口气,但嘉太太听着受用,示意学嬷嬷将昭雯扶起,亲自抬手给昭雯擦泪,暖声道:“我当然知道你孝顺,所以几个女儿中最疼你,快别哭,这是大好的事,咱们娘们还需要谋划谋划,你也知道你是姨娘所生,庶出,我担心施家太夫人在意这个。”

昭雯何尝不是担心这件事,但想想不过是做续弦,好歹自己也算安国公之后,听嘉太太一说又没了信心,冷颜道:“我是您的女儿,我不认识什么扈姨娘。”

嘉太太心里暗笑,笑扈姨娘也有今天,亲生女儿都不认。也暗骂,骂昭雯实乃狼子野心和人面兽心。却也无可奈何,若自己所生的女儿争气,哪里轮到这个贱人。

母女俩仔细商量如何对付施家太夫人,黄昏嘉太太才离开绮绣庭出西园回去自己住处,当即让娄大去了长荣大街,她要邀请施家太夫人明日过府看戏。

她前脚离开绮绣庭,扈姨娘后脚就进了绮绣庭,最近手头紧,知道女儿管账更会算计,所以过来想讨些钱用。

不料昭雯听说她来找自己要钱用,顿时翻脸:“姨娘说话小心,我本来替母亲管账就容易落人口实,你三番五次找我要银子用,我之前给你的那可都是我积攒的月钱,现下我自己都入不敷出,哪里有多余的钱给你用。”

听闻女儿不给钱,扈姨娘怫然不悦,敲打着面前的漆画小几道:“姑娘别忘记你可是我生的,若没有我,你哪里来这么风光,几个小钱而已,这也本是做女儿应该孝敬的。”

昭雯一直在担心施家忌讳她是庶出,扈姨娘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气得哭道:“是你生才丢人现眼,还说什么风光不风光,我的风光那也是母亲给的,与你这个姨娘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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