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渐弱,早晚添了些凉意,梧桐先于其他树木落了叶子,金子般炫目的散在仍旧葱绿的草地上,自成一道风景。

施耘天北上拒敌已经月余,从宫里传来消息,两方不打亦不撤,隔着苍狼河对峙。

花羞于庭前把玩一片梧桐落叶,竟比她的手掌大许多,纤纤玉指抚摸叶子的脉络,自言自语道:“果然应验了。”

身边的娥眉一壁为她裹紧水蓝色的披风,一壁问:“夫人问卦了?”

花羞手一松,梧桐叶子幡然而下,她轻笑:“并无。”却也不说什么应验,反道:“你久卧病床身子虚,庭前风大,赶紧回去歇着。”

娥眉捋了捋鬓边的一丝垂发,摇头:“无大碍,再不出来走动,成废人了。”

一抬眸,隔着凌霄花望见水柔步履匆匆,娥眉忽然想起桩事,忧心忡忡道:“听说最近水柔同秋娘过从甚密,夫人可要当心。”

看水柔行来的方向应是秋娘住的南园子,花羞颇有些自嘲的笑:“无非是为了个男人,争来斗去,累也不累,现下那男人已经不完属于我,我有何可当心的。”

娥眉略略吃惊,掉头凝视她。

花羞却是一脸云淡风轻,收回望着水柔的目光,指着天上的浮云问娥眉:“你说,这片云朵能否飘到苍狼河?”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娥眉忽而明白她心里所想,思念施耘天,担心施耘天,担心的不仅仅是施耘天安好与否,还担心辛缇对其纠缠不放。

正如花羞所言,辛缇果然以一己之私调派兵马,引去施耘天后并未交战,却也不撤兵,每日隔河而望,只问施耘天一句话:“娶不娶我?”得到施耘天否定的回答。次日她依旧是这样问,大有你不答应就拖死你的用意。

施耘天觉得她无理取闹,几次欲撤兵,她就率部冲过苍狼河。无奈,施耘天一边继续与她对峙,一边想着两的法子,时至今日,一筹莫展。

如此恹恹的过了又一个月余。施耘天仍旧毫无消息,却得到离家出走的施耘莽的消息,且是噩耗,说施耘莽偷袭敌营被乱箭射死。

于是,整个侯府掀起轩然大波,太夫人当即惊厥,幸好有花羞在,救治及时,只是她恢复正常后哀哀恸哭,捶胸顿足。几欲崩溃。

可怜天下父母心。

福安居众人陪着她哭,殷氏一旁边抽泣边唠叨:“早知如此,莫若当初成四叔和水柔,于此四叔就不会离家北上,华年早亡。”

啪!太夫人拍响炕几,震得上面的茶杯咔咔直响,厉声斥责殷氏:“说甚么浑话,即便我明知道他离家会丧命,也不会同意他娶个使唤丫头,没了一个儿子我还有三个儿子。倘或皆如他这般不争气,都没了也罢。”

听得一厢的花羞寒毛倒立,感慨若是太夫人嫁入皇宫,必然会成为第二个武则天。为其目的不惜手刃骨肉。

杨氏一贯憨憨的不做声,还无声的抹着眼泪,而那脸上却丝毫表情也无。

太夫人复又哭泣,郝嬷嬷不停为她抚着后心,似乎是不经意的转头看了看花羞,却也什么都没说。

花羞斟酌下郝嬷嬷目光中的含义。想是要自己安慰太夫人,于是移步过去,握住太夫人的手道:“娘啊,你哭的好没道理。”

太夫人愣住,侧目过来看她,发现整个屋子唯有她的眼睛干干爽爽,顿时心下不悦。

花羞非但没哭,还制止她哭:“只是一个消息,谁又看见四叔的骸骨了?”

太夫人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

花羞将手中帕子按了按她的面颊,擦净泪水道:“侯爷即在边关,若是四叔出事,侯爷必然是先于我们知道,为何,侯爷没捎来只言片语?”

太夫人眉头隆起,凝神思忖下,面色渐渐阴转晴,几分怀疑几分欣喜道:“是这么个理。”

郝嬷嬷从旁道:“或是修书往边关给侯爷,或是直接派人前去,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太夫人点头:“很有必要。”转首又气道:“什么活啊死的,呸呸。”

郝嬷嬷啪的打了自己一记耳光:“我掌嘴。”

太夫人瞪了她一眼:“行了,还真打。”

郝嬷嬷嘿嘿一笑:“我虽然不是能掐会算,但四爷的事一准是谣传,阿弥陀佛,四爷生就福相,长命百岁百子千孙万无一失。”

胡乱的说了一气,逗乐了太夫人,老太太一乐,屋子里的气氛即轻松起来,太夫人随后对侍立的张存孝道:“你即刻启程往边关,一定要面见侯爷,也一定要确知耘莽究竟出了何事。”

张存孝躬身应了声是,转身想走,却被花羞叫住:“总管且慢。”

张存孝一厢情愿的理解花羞喊住自己的意思是:“大夫人是否有书信捎给侯爷?”

太夫人闻听亦是点头:“应该的,你们小夫妻久未见面,说来你年纪轻轻独守空房,难为你了。”

花羞面有赧色,不自然的笑了笑:“侯爷为国戍守边关是媳妇的荣耀,我并非是想修书给侯爷,而是觉得此去边关山重水复路多险阻,总管长了春秋,不堪行旅之苦,另者,府里繁杂之事何其多也,离不开总管,我倒有个人选,比较合适。”

太夫人颔首:“言之有理,你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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