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六点,沉寂了一夜的村子,就醒了过来,热闹起。

鸡笼打开,公鸡母鸡争先恐后的挤出来,母鸡“咯咯”的叫着,公鸡昂着头,扑愣着翅膀。猪也等不及,哼哧着用它的长嘴在拱门。屋后的泡桐树上,小鸟也在叽叽喳喳的叫。屋外小路上,传来“沙沙”的脚步身,间或还有几声咳嗽,那些脚步轻盈的,应该是空手,重而稳的,则肯定是从水井那挑水回来。还能听到稍远点的地方,一个大嗓子的婆娘在叫着,“去帮弟弟把衣服穿好”

早上也很热,本来还想在床上再赖几分钟的冯一平,麻利的爬起来。其实这些天还是有些不习惯,好些年没有这样早起,而且天天这样早起。

在这里的农村,早饭从来是不凑合的,如锅用稀饭馒头的了事,不行的,那些不,小时候,曾经有那么几次,呆在外公家不想回的。关于这一点,冯一平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随着他慢慢长大,舅舅们先后成家,老婆孩子的,自己的事也多,没空带他玩。他也慢慢懂事,家里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都要帮着做,也不好天天在亲戚家玩,所以就去的少。

农村的农活就是这样,一个人有的做,两个人还有的做,你再加两个人,还是有事做。小孩子,能找到事给你做,老人家,也能找到事给你做,总之不怕人多,总能找到事情做的。

去外公家,约莫二十来里山路,要翻三座山,经过四个村子,最后才到位于省道旁的梅家塆。

一路上风景其实不错,天很蓝,放眼望去,是满眼的绿,夹杂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山上主要是松树,再有一两个月,松树树叶就会慢慢变黄、凋零,此时却是绿的最深的时候,苍翠欲滴。

最后的一座山风景最好。山下是一条河,水不大,但很清澈,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在群山间蜿蜒着。山不高,也不太陡峭,但多子多福,这句话放在当下的农村,却完不适用。

梅秋萍是老大,下面还有兄弟四个,其它三个都结婚成家,早就分家单过,只剩小舅跟着外公成一家。

老大国胜,在家务农。

老二国平,现在过的最好,打小跟石匠学手艺,今年带着老婆孩子在县里租了房子,这两年自建房的多,他倒是一年到头都能找到事做,辛苦是辛苦点,干的也是力气活,但收入不错。

老三国兴,老婆娘家人的厉害那是出了名的,十里八乡的都知道。结婚前这要求那要求的,最后,梅建中帮他买下了村里的油坊,这才帮老三把儿媳妇娶进门来。油坊在村里的另一个塆子,离外公家有约莫七里路,平时也是无事不会过来。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在兄弟当中就更患不均加上老大老二媳妇那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公公婆婆给老三买了油坊,她们当然不干,口口声声的说,只怪自己娘家人老实,当年什么要求也没提就嫁了,当年为这事那是闹了好长时间的。

现在老三孩子都有两个了,她们每次见了老三媳妇不说几句怪话那心里是还不舒服的,所以虽然在一个村,但老三一家和这边的往来着实不多。

当然,两千多年前,老子就教导我们说,凡事都是有两面的,这件事也一样。原本大舅妈和二舅妈平素也是小龌龊不断的,等到三舅妈进门,这两个不约而同的摒弃往日的恩怨纠葛,毫不犹豫的携手,共同对付三舅妈。

所以,谁说男人才是最好斗的呢

将来,如果小舅把媳妇娶进门,没准大舅妈和二舅妈就又会和三舅妈一笑泯恩仇,三人联手,针对小舅妈这个可能性挺高的。

小舅还没结婚成家,现在和外公一起住。他是四兄弟里最不安分的一个,期期买武林,照着上面练武,有一阵还对气功很狂热。现在呢,在省城闯荡,成年的不着家,所以,七十多岁的外公,其实还是靠自己。

冯一平到时,隔壁的大舅家没人,估计还在地里忙着。

外公坐在后院樱桃树下,两岁多的小表弟瑞瑞,正跟在条小狗后面追。

“外公”

梅建中回过头,原来是大外孙来了。

“不是要开学吗怎么来了”

边说边进屋准备给他倒水。

冯一平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梅建中埋怨道,“我又不缺吃的,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冯一平就说,“外公,你有归你有,这是爸妈他们作为子女的一点心意,不一样。”

外公有点欣慰,小学刚毕业,这外孙说话就有点模样。

时间还早,不到中饭的时候,冯一平就搬了张板凳,坐在外公旁边闲聊。

外公问了父母的身体,特别是母亲的,冯一平说都挺好的,问起姐姐,冯一平说,在市里被服厂也挺好的,年底能回家过年。

其实同村的女孩子有信回来,说姐姐现在不在市里被服厂打工,和市里一个女孩子拜了干姐妹,然后就辞职不干。

提起姐姐,冯一平还是有些怨言的。小学毕业,刚15岁的冯玉萱无心读书,随村里在纺织厂上班的女孩子一起去了市里,倒是也找到了工作。

但和她同厂的同村女孩们,每月多少都有钱寄回来,月月不断,她从来没有,就信也没有一封。

前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