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这一声虽然不响,却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仿佛能将人的心刺穿。

可巨鳗竟没有为之所动。

天舞也将头缓缓地转过去,一见巨鳗狰狞的面目,顿时吓得满面苍白。

巨鳗仍是未动,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它黏滑硕大的身体,仿佛它亘古以来就在这里。

两人皆松了口气,天舞低声道:“原来它死了。”

剑已出鞘。

一剑!纵然只是一剑!

血已从蛇鳗头上奔涌下来。

隼不言道:“这下才算死了。”

大嘴之中,能见到奇长而又漆黑的食道,巨鳗的身体就像一条管子,能从嘴中一直走进胃里。

天舞在嘴前探了又探,隼不言道:“我也从它腹中感受到一丝生气。”

天舞道:“不如进去一探究竟。”

隼不言道:“你先请。”

天舞道:“不,你先请。”

隼不言道:“还是你先吧。”

天舞道:“不不不,一定要你先的。”

别人都是义无返顾的,这两人却偏偏贪生怕死,都不肯先进去。

——“两位莫吵,我自己出来了。”

一只奇异生物从巨鳗嘴中艰难地爬出,其身穿青绿锦衣,上身如俊美的男子,下身却如大鱼,鱼鳍两侧生有透明的薄翼,十分美妙。而走路时就与蛇蟒一般屈伸而行。

待他行到隼不言面前,便仰起头,神气活现道:“可知我是什么人?”

隼不言道:“我连你是不是个人,都不大清楚。”

“你!”那鱼人将手里的钢叉一杵,忿忿地瞪着隼不言,惹得天舞在旁偷笑。

“啊,这美妙的笑声,宛若黑暗里的烛火,沙漠中的清泉。”鱼人一见天舞,甚至双目发呆,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怎是这尘世的造物?或许她不是天下最美的人儿,但绝对是第二美的。

天舞道:“你这身打扮,应是居于南海的鲛人族。”

隼不言一闻“鲛人”二字,剑已在手中。

鲛人拱手作揖,道:“没想到这位姑娘貌若天仙,见识也甚多,不像某些未经开化的野人,总想着剑刃相向。”他有意地瞟了眼隼不言。

隼不言的剑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攥得更紧。

因为他不相信人,却相信剑。

人很会说话,有好话,却也少不了假话。而剑从来不会说话,更别提说谎了。

鲛人道:“在下名为汐野。”

天舞道:“不错,你果然是南海潮姬氏族的。”

鲛人汐野道:“哦,姑娘是否见得在下的锦衣入水不湿,而断定是盛产鲛绡的南海。”

天舞道:“可南海与这天涯海角,你如何来得?”

汐野顿了顿,道:“这是......何处?”

隼不言道:“青州海峡,一个你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汐野心中大为吃惊。

曾经多少鲛人的精英命丧于此,这片海域的一切都是危险难测的......以至于列为鲛人族的禁地,世代不得进入。

确实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可他还是来了。

他望向远方,他的目光总在远方,甚至有一丝丝欣喜。

汐野不是一位传统的鲛人。

南海最遥远的地方,渔船要八年才能往返一次。

可每位水手都很憧憬那个地方。

他们愿意献上一切的青春,甚至是生命,去往传说中的南海鲛人岛。

传说最美丽的鲛人女王——潮姬就在那里。

鲛人容貌秀美,能歌善舞,每当夜幕降临,那无边无垠的碧海上就会响起一阵笙歌。

大海啊。

蔚蓝色的宝藏。

它神秘而浩瀚,多情却又残酷。

鲛人们一边沐浴在凉爽的海风中,一边在明月下翩翩起舞。

远远望去,海中碧粼粼的,星辰也散落在夜幕中,投影到海面上。她们在海中嬉戏,也在星河中肆意歌舞。

其中有一位被仙女们围在中央。

她的举止脱俗,每一个动作都那么高贵、优雅,甚至难以接触。

乌黑的头发垂在肩头,一直垂到她腰间。那闪烁的鳞片,就好似她的眸光,总有着一些哀愁。

望见明月,她是否又想到了背井离乡的汐野?

汐野不爱高歌,舞跳得更差。

他却向往着大海中更遥远的地方,是个天生的冒险者,所以独自离开了南海。

许多年来,他一直孤身在外漂泊,最近两个月才来到西域。

两天前,

暴风雨令他迷失了方向,他骑着海马闯到一片漆黑死寂的海域。

那里没有任何光,甚至没有任何海流,却冥冥之中有股力量牵着他走。

忽然黑暗之中,有海兽撕碎了他的坐骑海马,更将他吞入腹中,冲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后汐野便在海兽腹中不停地翻滚,他用叉子剖开胃腹,朝内脏乱刺,痛得海兽翻来覆去不知钻到了哪里。尔后,便与隼不言天舞相遇了。

汐野挑了挑巨兽的利牙,道:“原来是条深海巨鳗,难怪速度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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