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蔼靖皇后刚逝过不久,京城严禁爆竹烟火,这一年的年节过的平淡朴素。

正月初七后,朝假结束,开始新一年的历程。

各地商铺陆续开门营业,有了前车之鉴,蒂莲如今不再明目张胆的抛头露面,为了方便掌管生意,刘君尘如今成了相府的账房先生,各处的账簿皆由他整理过再递交蒂莲,蒂莲若有吩咐,也由他去传达给各铺。

如此一来,旁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有了这个‘秘书长’相助,但作为‘大老板’,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蒂莲亲自出面。

例如每年年初外地分铺派来京城交接账簿和历年计划的代表,还有面见云家生意如今的执掌者,云世礼。

正月初九蒂莲时隔数月再次来到‘食客欢’,吩咐了刘君尘亲自到云侯府去传话,若是有事便请云侯世孙过来详谈。

云世礼自然亲自前往,并带了秤伯和近身随侍宋珏。

刘君尘引着三人一路上得三楼,轻轻推开一字包间的朱门,几人先后进入。

抬眼便见包厢内齐刷刷站满了人,不由一怔。

秤伯与宋珏对视一眼,但见这些人皆衣冠整齐却朴素平庸,年龄不等,四人一行站了七排,这二十八人纷纷垂首噤声好似犯了什么错。

桃花眸略略扫过,云世礼看向南窗下侧坐在软榻边的女子,一袭天水碧的宽襟束腰裙以银线湘绣着丛丛蔷薇,腰际一株蜿蜒而上的并蒂莲开在交颈处,雪肤素容仿若画中仙子。

云世礼抬步上前,只见软榻的小几上堆叠了半臂高的蓝皮账簿,蒂莲正持着朱笔翻看一本,还有数本凌乱的扔在脚塌的周围,其中一本险些被云世礼踩到。

宋珏见状弯身拾起,抬眼看自家世孙,此时的气氛实在不算妙,他们来的或许不是时候吧。

刘君尘连忙上前接过宋珏手中的账簿,随即陆续捡起被扔在脚塌边的几本,将几本账簿揽在怀里,引了云世礼坐到软榻另一边,秤伯与宋珏纷纷静立在侧。

似是此时才看到云世礼的出现,蒂莲自账簿中抬目,清浅勾唇道,“还请你再稍等片刻。”

温雅含笑,云世礼颌首点头,垂目看一眼她手下翻开的账簿,其上以朱笔勾勒着许多字迹,从她清透却微凉的眸色便可知道,蒂莲此刻的心情必然不算好。

三人等在一旁,本以为那一叠账簿至少要看到晌午,宋珏都考虑劝世孙午后再过来,谁知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便被蒂莲看账簿的速度惊住。

宋珏看的目瞪口呆,就扫那么几眼,莫非是过目不忘?如此还能批注修改?

扯了扯身边的秤伯,宋珏瞪眼使了个眼色,秤伯却一脸淡定,因为之前便见识过了,蒂莲的心算之术,是他行商多年平生仅见。

见蒂莲合上最后一本账簿,刘君尘上前将桌上的账本收起来放到一边,随即将怀里抱着的那些放在了蒂莲面前。

素手一松,任由朱笔跌在脚边,蒂莲挑起最上方的一本账簿,声调清冷。

“湘南江州‘烹柒楼’。”

但见下首站了两个时辰的众人纷纷侧目,随即各自的头垂的更低,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快步上前,垂着目不敢看蒂莲。

斜睨一眼,将手里的账簿扔到他身上,蒂莲道,“三月里暴雨涝了半个江州茶园,整个湘南十八郡的茶价都在上涨,茶楼的生意反倒热闹了?回去告诉王掌柜,既然胆敢夸大其词,差出来的银子,就让他自己掏腰包补上。”

弯身捡起地上的账簿,那中年先生将账簿递给刘君尘,便弓着身退了出去。

接着挑起剩下的几本,蒂莲的语声越见冰冷。

“五万两银子派去蜀地,整整一年居然还不见收益,京城罗绸锦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入人眼了?”

“‘宝玉斋’扩建这一年来,利州的分店是唯一一间不但不盈利反倒亏损的店铺,刘先生,回头告诉子煦,将利州分店的店主撤换掉。”

“去年因着国丧,酒楼的生意的确不甚好做,今年起其他的计划先放一放,‘食客欢’所有店铺,一律推行点一道菜送一道菜则略,一个月后我要看到客源回收的好消息,五月里各家分店的人携账册入京再审。”

“点一送一?!”,有人惊愕出声。

众人纷纷错愕的看着蒂莲,什么时候他们姑娘这般送过人便宜?

蒂莲闻言看了众人一眼,随即示意刘君尘。

刘君尘上前解说道,“姑娘下达的这一则略,针对同等价位的菜品,实际是将菜价以半价出售,来吸取更多新客源与旧客源,国丧期间‘食客欢’许多事先采购的家禽皆白费了银子,统算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菜价降半这一个月只为收拢各地客源,可在菜的量上加以斟酌,一月后菜价陆续缓升回原来的价位,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又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这是什么法子,宋珏蹙眉,听都没有听过。

云世礼却温浅一笑,损失的银子,便施以巧计用增加客源来弥补,日后菜价缓升回原先的定价,那些银子自然便在这缓升的过程中自多出的客源身上赚了回来,能够在‘食客欢’吃上一餐的,都不是在乎那几两钱差价之人,看起来是‘食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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