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研泯着唇,眨巴着大眼睛。

“皇伯母……”三个字,几乎已经听不清她叫的是什么了。

沙哑,难听。

宫浅虞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起舒子研的手,猛地掀开她的衣袖。

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条长长的红痕,雪白的纱布根本遮不住她的血迹。

“疼不疼?”她问,浑身都在颤抖,想去抚摸那道伤口,可是又很害怕触碰。

煎熬。

“滴!”一滴泪水从睫毛落下,刚好打在宫浅虞的手背上。

宫浅虞身子一僵。

舒子研没有动。

“皇伯母,对不起,今天的一切,我是故意的。”

木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可是沙哑低沉,就是因为这份平静,夹杂了太多的心疼。

“唔……”宫浅虞忍不住哽咽,一声闷哼。

她泯着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傻孩子,你……你这又是何苦。”

舒子研抬眼,“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他对我有多狠,我才能不去在意他,我和他之间,自始至终,就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可是这样,你们之间很难有可能了啊傻孩子。”宫浅虞连连摇头,眼底止不住的疼惜。

“他……不值得我爱。”冰冷的话语说出来,她终究是遗憾的。

“可是……”顿了顿,舒子研冰冷的嘴角终于裂开来。

她的泪水,愈发的汹涌,再也止不住。

“皇伯母……咳……”她轻轻叫道。

心,痛得无法呼吸,她终于伪装不了那份冷漠。

宫浅虞下意识的摇头,却是笑了,“傻孩子,皇伯母在呢,在呢。”

泪水夹杂着笑容,狠狠的刺痛舒子研的心。

舒子研任由泪水留下,一把抓住宫浅虞的手。

“皇伯母,虽然他不值得,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你说,他那么无情冷情,我为什么偏偏只喜欢他一个,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我啊皇伯母……”

她哭得像一个在找妈妈倾诉失恋的小女子。

宫浅虞连连摇头,想要解释,“傻殇儿,不是这样的,不是……”

“可是我不在乎了。”舒子研咧嘴一笑,哭得更凶了。

宫浅虞身子一僵。

舒子研眨眨眼睛,不给宫浅虞说话的时间。

“因为我现在就是要他恨我,厌恶我,只有这样,他才会记得我,我今天伤了他,这必定成为他一生的耻辱,所以,他一定会记住今天,一定会记住我。”

她的要求从来不高,只是想让他记着她。

仅此而已。

宫浅虞摇头,“不……不……殇儿……不是这样的,阿冥他心里……”

“皇伯母。”舒子研勾起唇角,柔柔的打断。“我累了,真的累了。”

那一笑,犹如夜风中绽放而开的柔美昙花。

“殇儿……你……”宫浅虞哽咽了嗓音,她抚摸着她的脸,泪眼婆娑,“其实……其实又是何必。”

这又是何必呢。

阿冥他其实爱你啊。

突然,舒子研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宫浅虞的衣袖,满眼的坚定。

“皇伯母。”她叫道。

宫浅虞身子一僵。

然而就在这时,舒子研抬眼,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欧阳克,唤道:“皇帝伯伯……”

顿了顿,她说:“爱皇叔,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所以我不想继续下去了。但是,火蝴的事情,他不应该知道,我不需要他的同情,也不需要他一半可能性的不理解,他也自始至终和我不是一体,就像舒灏翎和白水汐一样,就算我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我们也从来不是一家人。所以,火蝴的事情,他们依旧没有资格知道。”

说完,那双眼睛渐渐冷却,幽深。

“殇儿,你……”宫浅虞觉得心里真的承受不了了。

离殇还是不愿意说出真相,死死的隐瞒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舒子研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目光直视前方,一滴清泪缓缓滑落。

“他向来是没有资格的。”

是的,他向来是没有资格的。

自始至终,最没有资格知道的,就是他。

宫浅虞心底一塔,终究是无声。

她的自由,她向来不会干涉,这一次,同样。

欧阳克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舒子研的眼神,多了些许隐忍,苍老的脸庞有些抖动,躁动着不安。

空气就此静止,似乎只剩下了低低的抽泣声。

是宫浅虞一个人的抽泣声。

而舒子研自始至终,哭得无声。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当整个世界都几乎快要安静下来的时候,舒子研终于哭出声了。

“对不起……”莫名其妙的,她说了这三个字。

突然,舒子研垂下了眼眸,终于哭出了声。

一声声哽咽,犹如凌迟的刀,一遍又一遍的在宫浅虞和欧阳克的心头留下伤痕。

“殇儿……你……”宫浅虞的眼泪心头突然猛地不安,小心翼翼的叫着舒子研的名字,不确定她要干什么。

“怎……怎么了?”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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