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国大历癸酉年正月初四亥时一刻京都大雪

宣武门外,漫天冬雪之中,陆昔灵披着大红斗篷跪在宫门前在这白地之中分外显眼。她捧着九璃护心镜跪至此刻已有八个时辰。

她看着白雪一片一片落在火红的灯笼上,致使灯笼最终不堪重负跌落地上,火苗只扑腾了一下便化成白雾消散了。

“红灯落地,青烟尚存。人死灯灭,英灵何在?”

听了此话,陆昔灵心中一痛,左右顾盼,却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对她微微颔首。待起身想问,那人却消失不见了。

陆昔灵忽然惊醒,原来是在雪里跪的太久,冻得精神恍惚出现幻觉了。

她不敢再睡,强迫着自己数着身下的一百十二级白玉台阶,免得自己又冷的晕了过去。她是雪月王的长女,年芳十五,生的端庄秀气,一双丹凤眼像极了她父亲。只可惜,如今她的眼前满是泪水冰霜,再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

她听得刚刚道士的话,正觉眼前此景有些悲凉,身侧忽然有男人严厉的声音传来:

“昔灵,不要在此丢人现眼了。你这样跪下去,陛下不会心软,只会让陛下难堪,与你父亲之事毫无益处,快回家去吧。”

陆昔灵抬起头睫毛,原本黯然的眼也焕发了一丝清明。她拉住了母舅白信承的裤腿,手指攥的紧紧的,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木,绝不肯放手的。

“舅舅,侄女求您帮忙,还请您将九璃护心镜带进去,面呈陛下。此物救过陛下的性命,睹物思人,也许陛下想到父亲会格外宽容。”

白信承扯了扯自己的裤腿。见到她不肯放手,只得软下语气来。问: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犟,好吧好吧,东西在哪里?”

陆昔灵原是最高傲的女子,如今家逢大难,她不得不低声下气求人。

白信承趁着她松手取物的时间,他便灵活地从她面前逃走。

陆昔灵见他走,便要去追,只是身子僵硬,竟然没能站起来,身子反倒向前一扑,让她跌落雪地。白信泽见她要追,不顾形象的小跑着离开。陆昔灵来不及伤心,她回头看到了表兄白羽谨正与两位大臣走近。

陆昔灵想着,白羽谨平日最疼自己的,而且他身为殿前将军深得皇帝信任,总能够找到机会的。她强撑着站起向他走去,还未靠近,白羽谨身旁的便上来一人,隔开了陆昔灵,护在白羽谨身旁,同时道:

“堂哥快走,莫要被这疯女抓到了,大伯说了,如今能顾上自家就不错了,他陆赫宇临阵逃脱,他女儿不死心,你不能跟着犯浑,连累我们白家跟着倒霉,快走快走。”

陆昔灵听了心中又添一痛,原本想要开口的请求,也被她咽了回去。

“不帮就算了,还要侮辱家父,白堂业,你的少郎将还是父亲提拔,做人要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白堂业害怕人知道此事,一脚踢在了陆昔灵的身上,陆昔灵再度摔倒眼前发黑,手心的护心镜便跌出阶梯,落得老远。

“现今谁碰你们陆家谁倒霉,你这疯丫头就在这儿自讨苦吃吧。反正你们陆家肯定是完了!”

原以为白羽谨会帮她,可他至始至终可曾为她说过一句话,反倒让她听了这些凉薄的话,一颗赤诚之心犹如掉进了冰窟虫洞,疼的碎裂开来。

陆昔灵跪坐在地上,往日熟悉的亲人都舍她而去,徒留一个冷漠的背影。看到此景陆昔灵明白再求谁也无用,长叹一声,泪水砸地,她倔强的站起来,准备走下阶梯去捡起护心镜,只是双腿一颤,直接从阶梯上滚落下去。

她柔弱的身子好似麻袋一样,在阶梯上滚了好几个圈重重地跌在地上。

众人只当她是个笑话,看她蜷缩在雪地里,非但没有人来帮他,反倒来往的小厮,还要刻意在她面前讥讽两句:

“什么雪月王,临阵脱逃也叫男人,真不知道是什么狗肚子里爬出来的孬种,还是一只白养大的畜生。”

“以前人人都说雪月王的千金那是天上仙女,如今一见看来也不过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呢?”

往日对她众星捧月的众人,知道陆家末路,即便毫不相干,也要踩上两脚。陆昔灵原是最骄傲的女子,如今被人如此侮辱,心下无望,万分悲凉。

辱骂之声不绝于耳,可她又能如何,不过是自己爬起来,倔强的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泪珠盈睫,叹息成冰,她的希望如同那灯笼落地,黯然熄灭。

她不想放弃,可她一介女流能够求得只有那几位,如今她的亲舅舅,也是明哲保身不肯相帮。

她绝望崩溃,心如寒冰,她已明白如今的人心比三九雪天更冷。

她看着那些背影,看着眼前的众生,叹:

“苍天无眼,可怜我父王镇守边疆,喋血报国却蒙冤受屈,只叹我的叔伯弟兄都成了雪月的孤鬼,偌大的京都,竟无一人肯出手相帮。曾经那些依靠我父生存之人,如今也一个个明哲保身人心凉薄何至于此。”

陆昔灵听着那些人的辱骂,咬着牙捡起了护心镜,只是擦了擦泪水,站起身子看着面前辉煌的大殿,心里反倒发了狠,

“你们不要我留,我就留,你们不信父亲,我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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