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接连下了三五日。

三月天,娃娃的脸,前些日子还“暖风熏得游人醉”,这几日,顽强的冷空气忽而杀了个回马枪,来了个让人触不及防的倒春寒。

我来相国府时只穿了一件绢纱金丝绣花长裙,还是岐王妃好不容易从箱底里翻出来的,我出府时,她拉着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仔细她这件宝贝裙子,千万别刮了,蹭了,弄脏了。要不是实在没得穿,我当时真想把她这条破裙子脱下来扔她脸上。

岐王妃一条破裙子都宝贝如斯,更何况其它东西了。

所以我来相国府的时候是空着手来的,一个包袱没拿,一件首饰没带,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今天早上兰香来找我,特意给我带了一件棉斗篷,绕是如此,我依然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我倚在灶炉旁边取暖,傻妞递给我一碗热姜茶水,我赶紧捧过来,一仰脖干了。

傻妞冲我傻笑,我把水杯递还给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妞儿,给姐姐再来一碗。”

傻妞乐颠儿颠儿的去取茶壶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一点招傻妞稀罕,反正这个可爱的小丫头,从来都是对我有求必应。

“凤丫头,这天儿忽然就冷了,你没带多余的衣裳吧,傻妞那儿有几套棉衣,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却很暖和,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一会儿我去取来,你先将就穿着。”坤子叔用沾满面粉的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我说道。

“那再好没有了,傻妞是我妹子,我这个做姐姐的哪能嫌弃妹妹的东西,先谢过坤子叔了。”

坤子叔点点头,转而继续揉面团。

“叔,我帮你吧。”我刚要起身,坤子叔就把我摁了回去。

“不急,不急,你再暖和一会儿,这点儿活我自己就干了。”

我心里暖暖的,来相国府不过短短数日,但是这里的人都对我特别好,尤其是坤子叔,简直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宠着。

“叔,咱们今天还吃馒头么?”

“是啊,馒头能吃饱肚子,肚子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呀。”

傻妞拿手帕给坤子叔额头上的面粉擦干净,然后把手里的姜茶端给我。

我这会儿觉得已经暖和了许多,便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嘬着。

“坤子叔,我实在不想吃馒头了,咱们今天吃点儿热乎的,下点儿面条怎么样?”

坤子叔笑着答到:“好是好,只是这汤卤我做不地道。”

“没事儿,坤子叔你尽管擀面条,卤子我来做。”

“好!”坤子叔把案板上已经团成一块儿一块儿的面团混了,都揉在一起,然后用擀面杖擀成饼,擀到差不多薄厚以后,将面皮反复折叠,再用菜刀切成粗细一致的面条。

这个天儿就适合吃点儿辣的,暖胃。

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面与这阴冷潮湿的天气简直是绝配。

好在现在还没到饭点儿,厨房的大锅都闲着,我请示了芹婶,又跟掌勺的马大姐打了招呼,顺便在地上拾了几个被遗弃的蒜瓣和葱叶。

相国府今天中午的主菜是蒜蓉粉丝蒸蚝仔,所以芹婶采办了五大筐牡蛎,几个小丫鬟将生蚝一个一个的挑出来,外壳太小的和太大的都不要,只留下大小匀称相等,肉质饱满肥硕的。

五大筐牡蛎,被她们挑挑捡捡,最后只剩下半筐合格的,剩下的部要被倒掉。我偷偷去捡了一簸箕回来,都是好东西,丢了实在可惜。

马大姐的帮厨素珍正在杀鸡,我蹲在她旁边守着。

素珍的手法娴熟老练,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犹豫,大公鸡犹自扑腾,脑袋却已经落了地。待鸡放干了血,素珍把它丢进一个装满滚水的大桶,三下五除二就拔干净了鸡毛。

作为曾经的同仁,我看着它被斩首去毛,心中还是有些难过的,但是一想到鸡肉炖土豆,烧鸡,白斩鸡,叫花鸡,我又忍不住咽口水。

“你在这儿巴巴的瞅也没用,我连个鸡屁股也不会给你的。”素珍抓着两只鸡爪子,把它从桶里捞出来放到案板上,准备剔骨。

我嘿嘿一笑,厚着脸皮说道:“没事儿素珍姐,我就在旁边看看有没有啥需要我帮忙的。”

素珍一手按住赤条条的无头鸡,一手握刀凌空翻了个刀花,只见寒光一闪,一把菜刀在她手中上下翻飞,她像一个武林高手一般舞动着手里的钢刀,我甚至来不及看清她的招式,瞬息之间,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一百二十块鸡骨,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案板上,而鸡肉已经入盘。

我忍不住鼓掌喝彩,素珍白了我一眼。

“拍马屁也没有用。”

“素珍姐,就你这一身功夫,你不入江湖惩奸除恶都可惜了。”

素珍冲我阴恻恻的一笑,“我爹原来是刽子手,在犯人身上凌迟三千刀,犯人都不死,我这一手,根本就是小意思。”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素珍把案板上的鸡骨头收进簸箕然后丢给我,“拿去丢掉。”

我连声道谢,屁颠儿屁颠儿的捧着一簸箕鸡骨头往灶台走。

傻妞帮我生火,我起锅倒水,然后将生蚝剥壳,取出蚝肉,此时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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