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领着我再向南去,我忍不住问:“师公,我们这是去哪儿?”

他看我一眼:“齐家。”

齐家?

不会是那个齐家吧?就是齐泰生那个齐家?

去那儿做什么?

总不会是师公嫌了我,想把我扔回齐家去任我自生自灭吧?

不,不会。

他虽然还是不肯多说一句话,但是他若不看重我,这次就不会带我出来,也不会带我去雷家庄,不会一路上这样严厉督促我修习幻术了。

“师公,其实……齐家事情,我都不大记得了。”

他看了我一眼。

“上次哥哥和姐姐带我逃出齐家时候,我受了重伤,好些天都没好。可是好了之后,好多事情就记不得了。”

他转过头去,依旧没有表情。不过看起来应该是接受了我这种说法。

我们上了一条船,齐家湖心一座岛上。湖上有渔船,但是都避着岛,等闲人上不去。渔夫摇着船说:“这位公子,前面不能再去啦,咱们是向东还是向西啊?”

我朝前面张望,湖上水烟浩渺,隐约能见到岛轮廓,岛极大,树木郁郁葱葱,也能看到一点模糊亭台楼阁影子。

师公朝前信手一指:“去那儿吧。”

船夫答应了一声,他似乎完没发现师公指方向就是正去那岛方向,卖力划起桨来。

岛周围有阵法,这对师公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船夫把船摇到近岸地方,师公付了船资,挟起我飞身跃上了岸边。

虽然说我这算是回到家了,可是我楞是对这个齐家半点不熟悉,一点亲切感都没有。

这个齐家可真有派头,这一座岛可不是那种方圆只有百十步弹丸小岛,恐怕比青鸾夫人云仙里宅院还要大得多。

师公朝前走,也不见他迈步有多,可是一步迈出去,两旁景物就飞速后移,刚才还遥远宅院一下子就到了眼前。

高大石砌雕像竖门前,阴影长长地拖地下,我抬头看看,拿不定主意这象蛇还有点儿象龙东西是什么。

“这个也不记得了吗?齐家家祖得蛟龙庇佑,上次齐泰生来,他发冠上也是这个。”

那时候我光顾紧张了,哪顾得上看他头上发冠花纹。

我们继续朝里走,齐家似乎正办喜事,大门敞开,人来人往。有个人朝我们迎上来,客气招呼:“不知这位……”

师公只看他一眼,那人恍惚了一下,又满面堆笑地退开:“啊,贵客请进。”

“这儿办什么喜事?”

师公脚步没停,直接携着我迈进大门。

齐家喜气洋洋张灯结彩,柱子都用洒金红纸包裹了起来,我左顾右盼,远远听到有人寒喧,似乎说什么“喜得贵子”“弥月之喜”之类。

呃,难道是……

师公淡漠地说:“你父亲又得了个儿子,今天办满月酒。”

那我们来做什么?难道来道贺?

这可不象,师公上岛进门架式,明明是那种不请自来不速之客啊。

那位夫人生了儿子?这满月酒好大排场啊。

师公领着我进了正厅,这厅堂高而阔大,里面已经有不少宾客,三三两两一起说话。

我们靠角落地方坐下来,我桌上摆果盘里抓了一把芝麻糖,讨好地递给师公:“师公,你吃。”

他摇了摇头。

我本来也没打算真给他,就是客气一句。他不要才好,我自己吃。

我提起茶壶来给师公和我自己都倒了茶,就着茶水吃起芝麻糖来。厅前案桌上已经摆满了这些贺客送礼物,珠光宝气琳琅满目,我心里有点不平衡。虽然我不是真正齐笙,可是我也替齐靖和齐涵抱不平。

这个齐家已经没有我们兄妹三人位置了,那位夫人已经坐稳了主母位置,又生下了儿子。除了还姓齐,我们和这齐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有——那也是仇,而不是恩。

宾客们有认识就凑到一起坐了,我们邻桌也坐了人,看起来不是什么有来头,穿衣打扮气度都很寻常,有身份人自然也不会巴巴挤到边角来坐。宾客越来越多,我还隐约听到两句闲话。

“我说,前头那位夫人虽然去了,可是不还留下三位公子小姐……”

“嘘!今天可不要提这个。”

“怎么……还有什么忌讳不成?”

另一人压低声音说:“先前那位夫人留下孩子都不齐家了,说是送到别处学艺去了,其实谁不知道,就是碍了这位夫人眼呗……”

“别说了都别说了,今儿是来吃满月酒,哪有这么多话。”

这些人也就是说说,并没有要替谁讨还公道主持正义意思。

师公两指拈着茶盅,也不喝茶,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坐着。我毫不怀疑他可以这样一直坐到天黑,坐个十天半月都不动分毫。

我倒有点好奇,到底齐泰生这个填房有多漂亮,能迷得他把父子、父女之情都一概不顾了。还是说,夫人来头大,那位魏齐夫人不好惹?

厅里已经坐满了,我心里默数,这每桌能坐八个人,厅里摆了一百余桌,算下来宾客足有上千。摆礼物那条案早就已经摆不下了,有仆役进进出出,将一些珍贵贺礼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