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启七年八月二十四日,信王朱由检即皇帝位。大赦天下,定年号为崇祯,以明年为崇祯元年。

。。。。。。

崇祯皇帝坐在皇极殿正中的须弥宝座之上,各种各样难以描述的情感在他心中不停的翻滚碰撞。到了此时,他才知道,人在什么想法都没有时会茫然无措,可当想法太多了,尽然也会变得不知所措。

此刻,登基大典中的那些繁琐礼仪都已经完成。从天没亮就开始忙碌的文武百官们早已经又累又饿,几乎所有的人都盼着坐在上面的那个新皇帝能赶紧离开,也好让大家能找地方吃饭补觉。然而,众人趴伏在地上等了许久,却没等到丝毫动静。大部分的官员们都不尽皱起了眉头,有些位置靠后的,甚至已经偷偷地向上查看。

虬龙盘螭宝座又宽又大,由明黄色绸缎包裹的坐垫滑顺冰冷。坐在宝座中间,身后的靠背与两旁的扶手都离身体甚是遥远。在面前的这座宽大的殿宇中,所有的人都跪伏在地,只有自己一个人高高在上的坐着。此时,崇祯终于体会到小说戏剧中所说的孤家寡人是什么意思。

一道道明亮的光从殿口处斜着射了进来,照的那些官员身上的官服和玉带熠熠生辉。恍惚之间,几天之前留在心中那幅情景—昏黄灯影下的城楼与勇士,那被黑暗压抑的匍匐在地的巨龙,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皇上。。。。。。”一声极轻极轻的声音,终于将崇祯从臆想中唤醒。他转过头对着一脸紧张的王承恩轻轻点点头,慢慢站起身扶着王承恩的手臂走出了皇极殿。

。。。。。。

平静无波的池水,平整的像一面巨大的铜镜,映着深黛色的天空和那一角如钩银月。依着岸边生长田田荷叶,大部都已枯黄,残枝败叶伴着清冷的月色,一片萧索。

魏忠贤靠在水榭的窗边,慢慢将视线收了回来,看向坐在水榭之内沉默不语的三个人。

此时,已经是崇祯皇帝登基后的第三天。三天之中,新的皇帝虽然并未就天启朝传下的惯例作出任何的改变。但是,魏忠贤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新皇帝对自己的疏离。魏忠贤心里十分清楚,如果崇祯皇帝不想遵循大行皇帝的遗命,给自己以足够的信任的话。那么自己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就会变成一个能将自己埋葬的深坑。

魏忠贤的视线慢慢在水榭中移动着,精美的家具,名贵的饰品,谦卑的仆人,恭顺的部下,这些以前从未留心细看过的东西,此时却忽然变得那样光彩照人。不,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用性命换来的,谁也不能夺走它,即使是皇帝也不行。魏忠贤暗暗的咬咬牙,如果说以前的自己不过是攀附在皇权这颗大树上的一颗藤蔓,那现在,自己这颗藤蔓已经够粗够大够强壮,已经有了同树讲讲条件的能力。

魏忠贤双眼微微一眯,慢慢的开口说道:“几位,说说吧。”

屋中的三个人似乎被这句话惊醒,纷纷抬起头看了过来。左都督掌锦衣卫事田尔耕,尽量的笑了笑说道:“千岁,新皇刚登基,现在。。。。。。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是不是再等等。”

“哼。”魏忠贤冷哼了一声,“今天,从内阁传出旨意。崇祯皇帝已经调曹化淳、孙祖寿进京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体乾和崔呈秀都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田尔耕想了想试着说道:“千岁,那曹太监原本就是信王潜邸中的人物,新皇登基选用些老人伺候似乎。。。。。。似乎没什么。至于那个孙祖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刚刚因为得罪了巡抚高第被免职了。那个高第可不是咱们的人,孙祖寿即使复了职应该也不会找咱们的麻烦吧。”

魏忠贤的视线在田尔耕的脸上停留了一会,转头看向另外两个人说道:“你们的意思呢?”

崔呈秀紧蹙着眉头思索着,半晌之后开口说道:“千岁,从皇上调人的这件事上,卑职到看不出太多的东西。孙祖寿?一个武将能干什么?想让他掌控京营?呵,京营可是那些勋贵的禁忌,就是皇帝也未必动得了。再者说,那些勋贵们本就和咱们不是一路,无论怎样都和咱们关系不大。如果是让孙祖寿入锦衣卫?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外人在锦衣卫中能起什么作用?除了这两个地方,京中其他的几只军队不是力量不足,就是我们可以控制。量他一个的武将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来。至于那个曹太监,倒是应该多注意些。。。。。。”崔呈秀说到这抬起头看了看魏忠贤。

魏忠贤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垂着视线的王体乾“老王,你怎么看。”

王体乾微微抬起头,声音平淡:“皇帝调那个姓曹的回来,不是接司礼监,就是要。。。。。。要接东厂。”

“哼!”魏忠贤冷哼了一声,“那个小曹和杂家我有仇,八成就是冲着我来的!这么看来朱由检是不会尊先皇的遗命了。”魏忠贤说着,一双眼睛冷冷的扫视着屋中的三个人。听到魏忠贤的话那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停了一会魏忠贤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们可是挡了不少人的路,破了不少人的家,也要了不少人的命。之所以,到现在我们还能优哉游哉的活着,就是因为手里还有权。如果手中的这些权了没了。呵呵,不用我说,你们也都明白,等着我们将会是什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