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车轮吱吱嘎嘎的响着,听上去就像被风浪蹂躏的船体所发出的呻吟。昏暗窄小的轿厢让邓玉函不禁想起大海中那闷热的海船底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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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四十一年,为了向教廷和耶稣会报告传教士在大明的活动情况,请求准许用中文举行弥撒和翻译《圣经》等书,同时也为了能得到教会更有力的支援,一直在大明传教的金尼阁返回了欧洲,并于次年底抵达罗马。

因在大明传教而获得崇高声望的金尼阁,除了在罗马完成了他著名的拉丁文著作外,还一边游历一边募集捐款以及准备要送给明朝皇帝的礼物。当时,同样是天主教耶稣会传教士的邓玉函,便以医学家和数学家的身份随行协助金尼阁。

就在那些随行的日子中,邓玉函从金尼阁口中听到了太多有关于那个遥远东方大国的事情,那种种不可思议的神奇,深深的吸引着邓玉函。所以几年之后,邓玉函便跟随金尼阁从里斯本出发前往大明。

漫长而艰苦的海上航行,让与他同行的二十几名传教士相继逝去。到万历四十七年年中,邓玉函等人抵达澳门时,随行之人仅仅只剩下了八人。长时间在海上航行,让邓玉函的身体极度的虚弱。上岸不久他便病倒了,而这场病也让他在澳门休养了一年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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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间,身下的马车似乎停了下来。蜷缩的坐在马车车厢中的邓玉函,用力摇了摇头,这才将一直萦绕在身边,却总是抓不住的睡意彻底赶走。他探了探身,撩起一侧的窗帘,明亮的阳光带着清爽的风让他不禁他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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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元年,恢复健康的邓玉函开始到嘉定学习汉语,随后便前往杭州传教。在杭州传教期间,他不仅结识了不少大明士子和一部分致仕的官员,并且同其中的数位建立了很好的友谊。

天启七年的年底,当他得知大明帝国的天启皇帝去世,新皇帝崇祯在京城继位时,一直想得到皇帝支持的邓玉函便决定进京觐见新帝。不过,由于几年前发生的南京教案,让天主教在大明受到了重大挫折。也让天主教在大明的官员百姓中形象大损。在这种情形下,邓玉函相信,如果没有人从中引荐,即使到了京城也很有可能见不到大明的新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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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声传呼在车队间传递,邓玉函侧耳听了听,知道车队是要在道边稍事休息。这让邓玉函不禁轻轻的松了口气。大明的官道虽然要比自己家乡的道路好上一些,但是自己身下的这辆马车可真的不敢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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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邓玉函急切的想要面见大明的新皇帝,却苦于无人引荐之时,一个好消息忽然传来。早在多年前就受洗入教有着‘保禄’教名的大明高官,原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徐光启,接到了新皇帝的征召。他不仅官职得到了晋升,而且再次进入大明帝国的中枢。

再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邓玉函大喜过望,连夜赶到了徐光启的家中,一再恳求要同他一起进京觐见新皇帝。徐光启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不过,这也让徐光启的行程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原本接到圣旨就准备立即动身进京的徐光启,在崇祯元年春节之前便能赶到京城。可是,就是因为要等邓玉函收集送给新皇帝的礼物,所以行程一再被延误。因此,直到崇祯元年的三月,徐光启进京的队伍才将将抵达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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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儒袍的邓玉函扶着马车的边框,慢慢的挪动着早已麻木的双腿,一点一点向车下挪动。而当他的双脚终于放到了地面时,一阵酸麻让他不禁咧了咧嘴,身子也是微微一晃。这时,附近的一名仆人连忙搀扶住了邓玉函的手臂,恭敬的说道:“邓先生,您小心。”

“哦,谢谢。”邓玉函微笑着回应着。仆人的脸微微一红,连忙躬了躬身说道:“别,别。邓先生您太客气了。您是老爷的客人,不用对我们下人太客气,我们受不住的。”

邓玉函看着那名仆人的笑脸,郑重的摇摇头,“哦,不不。。。。。。”然而,正当他要继续说下去,却看到那仆人脸上为难的表情。邓玉函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

在那个仆人的搀扶下,邓玉函一边慢慢的活动着手脚,一边转头看向身后长长的车队。

邓玉函这次进京做了充足的准备,不仅携带着不少精致的钟表机械,还带着大量的书籍。在这些书籍之中不经有从欧洲带来的各种图书,还包含了多部大明士大夫翻译或共同完成的新书。

就在邓玉函查看那些满载礼物的车辆时,徐府的管家徐福从车队前面走了过来。

“邓先生。”徐福躬身叫道。

“啊,徐福有事吗?”

“老爷请您过去。”

“哦,好的。”邓玉函笑着点点头,便随在徐福的身后向车队的前部走去。然而,他还没走几步,一个中年人便从身后赶了上来。这个人大概有三十几岁的年纪,虽然同样穿着宽袍大袖的儒服,但整个人却显出一种普通士子所没有的干练。

“邓先生。”那人走到邓玉函的身边叫道。

“啊,石民你好。”

“邓先生好。”茅元仪笑着点头,稍稍想了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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