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薪酬,自当尽心竭力把穆经理托付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通过分析多年的进出账目等数据,夏晓数可以大体绘制出鱼鼓村药农们的群像特征:勤劳善良、安分守己、少变通多务实……

一般人没这本事。

不过,当他们的细小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人们往往容易表现出一种憨厚的豁达,没错,这是他们的优点。

不过,这种习惯一旦形成风气,久而久之,除了少数偷奸耍滑的人能得些蝇头小利之处,对大家来说,真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夏晓数认为,这不是一件小事。

药农们必须从学着排队开始,重新定义他们的生活。

夏晓数是个有心之人,骆承乡在那儿过秤的时候,除了记账之外,每户药农手上的药草上秤之前,小夏都会习惯性地随手选取几捆在手上掂掂分量、瞧瞧干湿程度、闻闻味儿……

当年,夏晓数无意间习得一种名为“一掌斤”的功夫,会这种功夫的人,就手掂上几掂,基本上就可以知道手中所持之物的份量,功夫越高,误差越小。

据说,这种功夫练到一定程度,伸脚随便踢踢某物,尤其那种特别沉重的大件,立即就可以报出它的重量,上下误差不会超过一两。

东歧大学学生食堂有位五十多岁的厨子,姓方,西北人,因为多多少少有点儿口吃,平时话很少,不抽烟不喝酒的,每天里除了踏实工作,再无别的嗜好。

有一年冬天,方师傅莫名其妙地发起烧来,费教授好象跟方师傅关系处得不错,委托夏晓数时不时地去看看他。

那一年,夏晓数刚刚毕业并留校任教。

小夏是个实诚人,一看方师傅年过五十,一直也没能成个家,这突然一发病,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每日早晚必上校医院探望方师傅。

退烧之后,方师傅不想平白无故地欠人人情,于是就将“一掌斤”的要诀和训练方法传授给了夏晓数。

今天,这手功夫还真派上了用场。

排在前面的那位大娘拿来的药材虽说捆扎得比较粗糙,每一捆的份量却也相差无几,夏晓数随手掂了几下就知道老太太手上的那些药材大体有多重。

久不练习,或许有点儿手生,最后还是差了半斤。

至于说那位中年女子送来的药材的份量,那就更好猜了,因为她太能干了,每一捆的“灯芯红”的份量都是相同的,小夏甚至不用手掂,随便扫看了几眼,根据它们的干湿程度和尺寸大小,略微加加减减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一见新来的采购员露了这手绝活儿,药农们不约而同地意识到穆经理这回终于派了个厉害角色过来验收。

原赌服输,那女的也没啥好说的,乖乖地上后面排队去了。

等排队排到她的时候,小夏发现,此人原来名叫莫扫芸。

好奇怪的名字!

莫扫芸带来的“灯芯红”品相出众,全都定为优级。签完字,人都走出好远了,莫扫芸还回头瞧了夏晓数一眼,在她看来,新来的这位采购员还真有些不同寻常。

眼看已经十二点半了,小夏和骆承乡验收完最后一户药农的药材,用仓库特制的木板将新收的药材遮盖好。

“仓库温度有点儿低,等收得差不多了,我得上山再采些‘雪绒草’,那玩意儿苫盖草药,既防虫又防冻。”骆承乡随口说了几句。

“到时招呼一声,我陪您去。”

“好的,你这儿冷锅冷灶的,上我家随便吃点儿吧。”骆承乡邀请小夏上他家吃饭。

“不了,来得匆忙,这儿还啥都没有呢,我得上镇上买点日常所需的东西,改天吧,改天一定登门造访。”

“那好吧,我先走一步了。”

“骆大叔慢走!”

骆大叔仅是帮忙而已,仓库里的事儿还得夏晓数自己多操心。

查看温度计、湿度计,检查是否有鼠洞,填写工作日志……小夏正在那儿忙着呢,一位二十大几的男子站在仓库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地张望。

“请问,您找谁?”

“你是新来的采购员?”

“正是在下,您是?”

“石刻新,咱村里的种药农户。”

“您好,您好。上午怎么没见您送药过来呢?”小夏放下手头的活儿,冲石刻新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眼前这位就是那位数据波动最大的药农?怎么看着不大象呢?”夏晓数心下暗忖道。

石刻新看着应该比小夏大着几岁,估计还不到三十,双眼皮,大眼晴,整个人收拾得特别干净,看着还挺精神,穿着打扮也很时尚,完全不象长期务农之人。

“呵呵……临时有点儿事,耽搁了。这都快过了饭点了,走!上家里喝几杯,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不了,不了!我得上镇上办点儿事,多谢您的美意。”嘴上说得客气,小夏在心底早已对眼前这一位充满了戒心。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这主儿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你就别跟我客套了,我跟以前的采购员、穆经理他们都很熟的,这要说起来,我也不是外人呢!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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