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你乃是朝中大员。又是最先与士子接触的人,士子所请,其中也涉及到了你的事情,你暂且去和他们周旋,讲清楚事由,如何?”赵祯问道。

晁茂典脑袋上的汗哗哗地流:“微臣愿为陛下分忧,只是微臣不擅辩论,心有足而力不足,臣身死不足惜,万一……唉,万望陛下三思。”

赵祯的脸黑了下来,看向刚才一个指责事功之学的人道:“方才你谈事功,说得头头是道,想必颇有舌辩之能,就由你去劝退士子如何?”

“臣……臣年老且体虚,常有头昏眼花之症,不能用力大声说话,恐难当重任。陛下,老臣惭愧无地……”

“你!”赵祯真的有点生气了,又看向另一人道:“方才你指责事功之学,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乃是学富五车之士。由你去跟士子陈说义利如何?”

“这,这,这……陛下,臣没有学过如何跟闹事的士子陈说义利,圣人的经典里,也没有这样的典故。恕臣无能。”

赵祯一拍御桌,桌上摆放的物什震得乱跳,茶杯晃晃悠悠,掉在地上,清脆的一声,那是天子之怒!

金殿之上,从大臣到宫女太监,跪倒了一片。赵祯眼光最后落到了王曾身上,只见王曾乌纱帽下,尽是斑白。要知道,王曾在大臣之中,可是青壮派呀!这么多年来,朝政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已经憔悴不堪了。赵祯知道,王曾现在害了风寒,是强支病体在这里主政,他如何还能让王曾去冒这个风险?

难道朝中,除了王曾,便无人可用了吗?

赵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底下伏下去的那一堆脑袋,这便是大宋朝廷,这便是文物群臣。大事临头,无一人可用。赵祯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悲凉,那是孤家寡人。赵祯的心凉了不少,同时也恢复了冷静,这些人该用还得用。

矮子里面选高个子,赵祯特意从跳过顶层那些大臣,来到中高层中点了几位。这些人除了摇头晃脑,互相推诿,就没别的话了。赵祯冷冷地语气,也让众臣心里胆寒,这就是击鼓传炸弹,谁知道天子之怒会在谁的身上倾泻?赵祯的确很生气,但他只是记住了前这些名字,手动拉黑。

蔡齐、晁茂典等人更是垂首不言,士子们激动起来,这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的。他们原本计划,将这件事情往陈初六身上泼脏水,墙倒众人推。到时候,陈初六只能从士子和事功之学二者之间选一个,无论哪种,陈初六都将成为替罪羊。再命官兵恫吓一番,外面那群士子,就不会再把怒火烧向朝廷,而是烧向陈初六。

但忽然出了这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事出紧急,要临时选一个人去,但陈初六根本不在场,他们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就没办法实施了。又加上察言观色,看到刚才天子对黑陈初六的言论并不怎么上心,蔡齐、晁茂典只想从长计议。

金殿之上的静谧,忽然被一个声音打破。

“陛下,臣有事启奏。”

“哦?”赵祯眼前一亮,发现众臣后方走出来一个人。见到是穿着青服的,而且这个人,他也从没怎么见过。赵祯微微有些失望,青色官服,算不得重臣,派他出去,效果不佳,这才真是有心无力。不过,这个时候有人愿意站出来说话,赵祯已经是十分高兴了,便让他近前说话。

“陛下,臣口才不佳,学识过浅,难以当此重任。但臣却愿举荐一人,定能胜任。”那人毕恭毕敬道。

“你想举荐谁?”

“鲁参政刚直不阿,朝野闻名。当年鲁参政为学官时,开坛讲学,亦有千人坐听。微臣以为,鲁参政定能劝退士子。”

赵祯的脸又没了表情,王曾、吕夷简、鲁宗道这些宰相出去,肯定能劝退,这又何须别人来举荐?赵祯淡淡地回到:“鲁参政年高位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宁可使兵将弹压,也不可让宰相临危。”

“这……”那人又拱手道:“可以让国子监祭酒去劝导士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之命,岂敢不听?”

“国子监祭酒告病了。”

金殿中飘来幽幽一句,大臣们都是面面相觑,束手无策。那举荐鲁宗道的人,站在正当中,尴尬不已至极,忽然脑洞大开,天子心中,是不是早已经有了人选?可天子肯让这个人去冒这个险吗?可眼下顾不得别的了,他又开口道:“启奏陛下,臣再举荐一人。当今天下,若说雄辩、学识、名声,谁能比得上陈知应!”

蔡齐、晁茂典猛然抬头,假惺惺道:“陈知应?他又不在大内,而且官衔也不大,他出面能成吗?”

“陈知应不在大内,刚好可以密旨让他从外面化解,又任过侍讲,可借绯与他。有他的名声在,士子不会不服。”

“此乃妙计!”蔡齐、晁茂典对视一眼,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远程泼脏水,下绊子呢?他们二人拱手,一人一句,一唱一和道:“陈知应在此事之中,干系不小,他的事功之学,误导了士子,眼下正好让他去讲清楚。”

“是啊是啊,陈知应是三元状元,又是无双国士,由他去劝退士子,再合适不过了。”

“臣等附议。”

“唉……”陈初六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陈卿家不知在哪里,还是朕亲自去城楼之上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