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水监、河道的人,被值殿官员一句话给怼了回来,穿着湿透的官服,在金殿屋檐下等候。看了看下个不停的大雨,忧心忡忡,只好转过头不看。除了报告水清的,底下还有许多急事要事等候召见。可值殿官员,却是闭目养神。

金殿之中,弹劾陈初六的奏折,已有三十份之多,可赵祯仍旧不为所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被下面的人说成大逆不道,赵祯根本懒得理他们。一旦说到了什么大事,赵祯还替陈初六解释几句。

可底下的人,却丝毫听不进去,依旧一个个站出来,小题大做,无中生有,求全责备,无所不用其极。可这一本本奏折所言,倒是还在赵祯的忍受范围之内。甚至赵祯还有些欣喜,越多人弹劾陈初六,说明越多人嫉妒,那说明陈初六越优秀,而他赵祯重用陈初六就是越英明。弹劾的人再多,也只是隔靴搔痒。

却在这时,底下有一人站了出来,赵祯看了一眼,竟然是薛度。赵祯脸色,立即浮现了厌恶之感。他岂不知,这薛度和陈初六还有过一些旧谊,薛度这个时候站出来落井下石,实在是无耻小人。

薛度不知这一切,他手心里冒着冷汗,启奏道:“陛下,臣弹劾陈初六勾卖国之罪!”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王曾也睁开眼睛,怒视薛度。污蔑人家品行不行,不论是追名逐利也好,打击同僚也罢,那都还留有底线。卖国之罪,可是没了下限。

赵祯直接站起来,一拍御桌,直视薛度道:“陈初六乃朕亲封的无双国士,是永平公主的夫婿,是朕的伴读,是朕的侍讲,是天下士子之望,是朕钦点的状元,还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说他卖国?”

“陛下,臣不敢虚言!”薛度颤声道:“臣,臣有铁证!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是陈初六卖国的心声。他说过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于是他就卖国!”

“这是什么道理?”大臣中有人站出来斥道:“薛大人,你与陈知应曾为好友,为何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诽谤之语!”

赵祯咬着牙,手按在御桌上,由于用力过度,御桌微微颤抖。底下的薛度,继续说道:“虽是好友,但在庙堂之上,岂能枉念私情?臣知陈初六谋反之事有三。”

“其一,皇考升遐前,宫中大乱,臣亲眼看到,陈初六从皇考寝宫出来,手执一刀,十步杀一人,满身鲜血,似有反意。后来宫中大乱平息,陈初六见势不对,摇身一变,竟然拥戴陛下登基。”

“住口!”赵祯暴怒了,斥道:“陈初六护朕登基,这件事情,朕还能不清楚?就算朕不清楚,太后也清楚,尔见陈初六杀人,是他在杀贼!”

“其二,”薛度伸长了脖子,挺着胸仿佛在向谁邀功,大声道:“去年陈初六冠带闲住,心里埋怨陛下,已经有了反意。他私下与八王爷之子赵允迪勾结,养私兵在家,家藏箭镞四千,又私貯铅子,皆军需禁物。其在岭南组建水师,在海外另辟土地,举事不成,作为退路。”

“住口,住口,你住口!”赵祯震怒起来,陈初六养私兵,他岂能不知,但他知道,要么是赵雅的娘子军,要么是退下来的老兵,只是陈初六看家护院罢了。什么锁子甲、箭簇,就算有,薛度又怎么会知道?纯属子虚乌有。

“陛下,臣冒死进谏。纣王不听比干之言,所以亡国。唐太宗听魏征之言,所以有贞观之治。”薛度跪在地上悲号,申之以理,动之以情,把自己说成是生死不顾的心,赵祯若是不听,就会寒了所有忠臣的心。

满朝大臣,本来在一起弹劾陈初六,还有点过意不去。此时一听薛度的话,心中竟然生出一种正义感,齐齐跪在地上,跟着薛度悲号。赵祯茫然看着底下,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裹挟民意,什么叫可恶至极。

赵祯指着王曾等人道:“百官如此待朕,你们作为宰相,就这么看着?朕,朕要罢了你们的相!”

这个时候,王曾满眼浑浊,他在官场混了这么久,没遇见过这种千古奇冤!陈初六没做过的事情,被说做过,陈初六的功绩,也被说成是谋反,这已然超出了文官党争的底线。那些上书言事的人,更是杂乱无章,各利益派别都有。

吕夷简其实也在发愣,他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个局面。昨日被泼粪之后,他除了最开始激动,随后就十分镇定了。因为他看出来了,是有人把他当成了棋子。现在看来,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期望,朝廷失控了!

赵祯发问,王曾和吕夷简对视一眼,启奏道:“陛下,此时当请太后出来……”

话没完,赵祯断然拒绝道:“不行,这等小事,无须请太后。朕是天子,难道还不能决断这点小事?”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薛度不怕死地道:“陈初六与西凉贡臣谈判,轻许三百万石粮食,这几乎要搬空汴京粮仓,导致去年冬天,边关将士缺衣少食,冻死无数。从古至今,难道有这样谈判的人?!”

“你给朕住口!”

“陛下,他给的粮食到了西凉,结果西凉人背信弃义,朝廷遭此天大的损失!远不止如此,他在冬天,谏言用石炭取暖,使得将士中毒身亡,这简直是谋反。这样的人,若不是卖国,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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