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县衙的人多热情,你看。”

“是啊是啊,他们都高兴得哭起来了。”

陈初六从阳曲县县衙,赶紧往府衙跑,总算是踩点到了。陈初六刚到长官厅坐下,张秉就踏步进来了,先瞧了一眼陈初六,脸色颇有些不悦。果如陈初六所料,他积极打卡上班,让张秉又生了防戒之心。

不过等走近了,张秉见到陈初六额头冒汗,气还没有喘匀,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坐到位子上道:“拜印陞堂。”

自张秉始,底下的众人,皆是起身,面北而拜。随后张秉坐下,自陈初六始,到幕职官、诸曹官、掌书记、支使,皆是面向张秉而拜。紧接着,门外皂吏趋贺。

礼毕,张秉环顾一圈,目光落到陈初六身上:“驸马,到了太原之后,家眷可安顿好了,饮食起居,可还称心?太原可不比京里……”

“谢太尊,家眷安顿好了,一切都称心。”

“那就好。”张秉拈来桌上一公文,看了一眼道:“交城县有报,狐突山有虎为患,死伤数十人,司理,你可着人去看过真假了?”

“禀太尊,下官派人看过了,事情是真的,却是有老虎伤人。交城知县,派乡勇弓手在狐突山巡逻,如老虎出来,定有所获。”

“老虎伤人,是一件大事,应当妥善处置。但眼下,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夏粮马上就要下了,可去年还有一成税没有收上来。特别是盂县,拖欠得最多,谁管盂县知县?”

一名推官拱手道:“太尊,是下官管着。去年盂县,遭了旱灾,粮食歉收,一时收不上来,等夏粮出来之后,一定加紧追比。”

“其他人呢?”

“也是一样,等夏粮一下,就立马追比上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太祖有圣音,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皇粮正税误不得,误则是我等失职。收起你们那可救济天下苍生的心,对付那群刁民,宽仁不得,宽则放肆。”张秉劝诫道,其中有一些话,好像是说给陈初六听的。

“太尊大人。”签判史才良上前道:“再过两个月,就是漕司、仓司巡检常平仓的时候,咱们太原府,还有永利监、大通监、石盆寨、百井寨、阳兴寨、赤塘关、团柏镇等要害之处,还得有帅司巡检。”

张秉听了老大不乐意:“那群人,还不是喂饱了就行,打听一下别的州府,有没有涨规,否则就按照往年的定规给就行了。说到石盆寨,这里可还有一个大麻烦。那些流民要再这么待下去,咱们府就要被他们吃光了。明日谁去一趟,让石盆寨把粥中米减半,赶他们早点滚。”

说到这里,张秉看向陈初六道:“驸马你兴许也知道,曹将军挥师北上,这一战,虽扬我国威,却是让边关百姓,遭受战火之苦。开春之后,便有大批流民南下,这群天杀的,又挤到了本府讨吃的。”

陈初六听了有些不舒服:“太尊,这些流民,也实属不易,为何要赶他们离开,不能就近安置,让他们在本府落户?”

张秉讪讪道:“驸马说得多轻巧呀?本府地瘠民贫,实在是养不活这么多人,不赶他们走,早晚会拖垮本府。他们命好的,及早去了南边,还能有机会活命。呆在这里,迟早会死,养着也没用。”

底下也有人道:“別驾所言,过于简单了。那些流民,不是一个两个,是成千上万,日费千金,实非虚言。也就是本府这么宽仁,让他们白吃了一个月。”

“再过不到一个月,地里的粮食就成熟了。粮食站在田地里,到那时,怎么能保证,这群流民不会与本地百姓争抢粮食?掌心掌背都是肉,太尊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能舍远就近了。”

陈初六听了默然,未再说话。心中却想着,如果能早一点来,多开办一些挖掘煤炭的作坊,眼下这些人,可能就能活下来了。陈初六也知道,什么日费千金,至少八百入了他们的兜里。只有一句话倒是真的,怕那些流民在本府闹事,夺走地里的夏粮,更怕他们生事,闹出地方不平静的事情来。

接下来议的事情,陈初六也未放到心上,张秉有意让他说两句话,他也只是不知所云,说了几句。也许这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陈初六这一样子,在场之人,便都开始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也因此,凡有戒备的,此时都放下了心。看样子,京中来的少爷官,没见过世面,治学就行了,治民还是太嫩了呀。

府衙里的事情议完之后,又见了几个下属县衙、相邻州县的官,无非是缉捕盗贼、水源争夺等一些涉及较大的事情。从长官厅出来,各归各的衙门,开始管自己手下的事情,分处府事。

陈初六看着他们都有自己的去处,不免有些失落,张秉看出来了,便问道:“驸马今日来得挺早呀?”

“惭愧,下官只比太尊早了一步,在路上被事情耽搁了。”

“哦?什么事情?”张秉问道。

“没什么大事,被县衙里的衙役给拦住了,以为下官是客商。”陈初六说完,看着张秉的脸色,不过张秉倒是持得住,脸上波澜不惊。

“这群差官,也太没眼力,本官一定训斥他们。”张秉意味深长地道:“驸马,你任少尹,本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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