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要是再不答应,可就是不给我陈某人面子了,当着这么多人,你敢不给我面子,将来我定要让你丢人丢到家。

陈初六如此这般心想到。

可未曾想,张秉果真不给他面子,冷声道:“若是天子之民,本官还理当宽恕,亦或是奏请朝廷处置。正因为是域外之民,那更须严办,决不可心慈手软。不然那些蛮夷听了,便会笑话中原无国法,官府如草蚁,一同南下,大肆掠夺,到时候就不是死这点人,能够解决的事情了。驸马,你说对不对?”

陈初六愕然,传言之中这个张秉极为我行我素、独断专行,上敢顶撞路司,下能一手遮天,但没想到他是这般一意孤行。陈初六刚才的话,已经是说得极为含蓄,给了张秉足够的面子,可他仍然深闭固拒,不肯松口。

看了一眼那群百姓,陈初六再一次拱手道:“太尊言之有理,这些域外之民,也懂中原语言,窜入中原境内,本该知道入乡随俗,遵守中原法纪的。不过,他们也是走投无路,一时不慎,也是情有可原。”

“况且,下官有一个不情之请。这个不情之请,就是下官来的时候,王相替下官拈得一卦,说下官的仕途之上,有饿鬼当道。下官左思右想,右思左想,想来想去,那当道的饿鬼,会不会就是说的这些百姓,他们死了,岂不要纠缠下官?还望太尊看在下官的薄面上,放这些百姓一条生路吧?”

左右官吏听了,此刻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敢于站出来劝诫张秉的人,就有一种令人佩服的勇气。敢一而再、再而三和张秉对着来,这就不是匹夫之勇能够概括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陈初六出来劝诫,倒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若是张秉滥杀无辜的事情传出去,在场的官吏一个也逃不了,要和他一同背负一个骂名。陈初六出来劝一两句,将来就可以做由头,撇清自己的责任。

但劝一句就行,何必真的和张秉对着来?义正言辞也就罢了,现在还低三下四起来,说什么鬼神之事。子不语怪力乱神,陈初六岂能不知?

哪里是什么饿鬼挡了仕途,这根本是陈初六拿自己的仕途和张秉博弈,为的只是解救这几十个百姓。如果说陈初六为了救这些“饿鬼”得罪张秉,这一卦倒也没错。

陈初六,真大丈夫也!

只是张秉不怒反笑,还有些嘲讽,道:“驸马连中三元,状元及第,又是天子身边的侍讲,难道驸马也信这些鬼神之说?仕途鸿运,在于实心任事,若是事事搪塞敷衍,那就是九天众神,也保不了仕途。”

两旁官吏,更是心生不快,人家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再不松口,可就太不近情面了。

“是啊,太尊说得不错。鬼神之说,下官自是不信。但王相拈得一卦,可是从周易中来的。王相参衍大道入深,下官不得不信,你看……”陈初六脸上带着笑,开始打出一张底牌,你张秉敢顶撞路司,不错,但你敢和当今首相,吏部尚书较劲吗?

众人听之,都是扼腕叹息,刚才陈初六还说得十分委婉,给张秉一万个面子,不止于伤及筋骨。但现在打出底牌,这可就是和人家硬碰硬,彻底要得罪张秉了。

张秉也是有了一丝顾虑,他在原地踱步几下,回首道:“驸马这般说来,本官实不该相拒,但那些胥吏已经被斩首了,若是放过这些刁民。官场之上,岂不会说本官薄仕人而厚刁民?更何况,聚众闹事,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御史闻风弹劾,谁来担这个姑息谋反的罪名?”

陈初六微微惊讶,不自觉退后了一步,这张秉不仅刚愎自用,而且还是一个铁算盘,精于算计,绝不吃亏。你拿宰相压我,我就拿责任压你。这么大个事,除非你肯担下一切责任,否则就不要再说了。

这一担责,可就干系大了。出了什么事情,将来都能算到陈初六的头上。

众人看向陈初六,见他没说话,张秉脸上露出一丝“不过尔尔”的表情,正要转身离开。百姓们眼中的希冀,再一次消失,弓手们极不情愿的将手中的弓拉满,陈初六身形晃了晃,上前一步道:“太尊,慢着。”

“哦?”

“请太尊放了这些百姓,将来若出了什么事情,下官一人承担!”

慷慨激昂之言,本不在辞藻华丽,陈初六这掷地有声的三句话,说得在场所以百姓、官吏、兵丁都是心头一颤!

当下两旁那些官员,也受到了感染,上前一步道:“太尊,采纳別驾的建议,放了这些百姓吧,下官愿拿头上的乌纱,与別驾一同承担这个责任!”

陈初六转过头,看了看众人。只见张秉的脸冷得跟铁一样,当时在府衙议事,听到流民闹事的时候,正是同样的表情。但这次很快,张秉就恢复了平常,改了主意,道:“既然诸位都这么求情,那本官就免他们一次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鞭刑二十,限三日之内,滚出太原府。”

“太尊英明!”

“唔……”张秉回来拍拍陈初六的肩膀,赞许道:“普天之下的亲民官,都能像驸马一般爱民如子,离世界大同就不远了。”

这倒是出人意料,张秉转向其他人,又道:“你们从善如流,不错不错,今后也要多多向驸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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