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炎热逐渐散去。在太原府,更能感受到七月流火之速,早晚时候,还需添件衣服,不然有些太凉快了。

张秉的案子,引起了朝廷的震怒,趁势追查下去,把整个河东路也整顿了一番,但那已经和陈初六无关了。陈初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短短不到半年,就将张秉扳倒,这等手腕,令河东路整个官场不由侧目。

朝廷迟迟不肯派正印官来,看样子就是想让陈初六以別驾暂代的名分,渡过这一任,这也是常事。而三交口的过往,随着张秉人头落地,彻底尘封,可这只是让现有危险重新归零,并不能让产生危险的根本消失。

陈初六在太原府的威望与日俱增,手底下的石炭安安稳稳地按照计划在行进。由于管正业的倒戈,永利监现如今成了陈初六的东西,想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但现在,还是按照原来的模式,用永利监维持三交口军仓的运转。

张秉之死的余威还在,加之陈初六以身作则。现如今整个太原府官场,是难得一见的清廉且高效,太原府也难得的太平。其中还有一件事起了大用,那就是陈初六把地方官和地方大族叫来阳曲训了一顿话。

地方官自不用说,他们看到翟治的下场就够了。那些地方大族,一开始不服,想给陈初六亮背景,陈初六就把赵雅请来坐镇,你们这群大族,谁能跟天家比?这群大族准备联合抵抗的,也只好偃旗息鼓。陈初六准备和他们做生意之后,还有不少人当即反水,投靠了陈初六。

诸事皆宜。

就是这一个月来,陈初六“团队”的写照,可对陈初六“个人”来说,那就是诸事皆不宜,说到底,就是一个忙字!

忙到经常有些回不了家,连小虎都咿呀学语,爹又去长话热曹(沾花惹草)去了……陈初六很苦恼,也不知道谁教的这些。回到家里,也只有吃饭睡觉的时间,很难再长时间去陪伴家人了。

“二府老爷……”门子探头进来道:“二府老爷,有客人来了,您要不要见一面?”

“谁?”陈初六头也不抬,继续执笔批改公文。

“姓马,他自称是太尊的老朋友,这里有他的帖子。”门子笑了笑,将一份帖子递了上来。

“姓马的朋友,怎么不记得。”陈初六在纸上留下一笔完美的捺,收了笔之后,拿起帖子一看,顿时笑起来,道:“原来是他来了,速速请他到书房,上好茶。再去备桌上好酒席,本官要与他接风洗尘。”

“是,太尊。”

陈初六站起来,洗了把脸,没多久,来到了书房。只见一人正在书架之下,看来看去。陈初六脚步迟疑了一下,心说马远山的背影不是这样子的,便问道:“你是……”

“哦,”那人回过身来,却是年纪不大的后生,比之陈初六似乎还要小一两岁,陈初六疑惑之际,那人长揖道:“草民马永思有礼了,家父马远山,因犯了腿疾,在汴京难以远行,便让草民过来拜见別驾。”

“咦?不对呀,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陈初六仍旧上下打量了一下,还是不信,道:“你和他长得也不像呀。”

“別驾容禀,家父没有子嗣,年纪大了,走南闯北,身体垮得很快。一次在路上,家父救了我,我便过继跟了。”马永思笑了笑,似乎有一段苦难的记忆,说着他又从怀里拿出来了信物和厚厚的一沓书信,递过来道:“別驾,这是家父让我交给你的。”

陈初六接过信一看,唏嘘不已。这封信比较长,先让马永思先坐着喝茶,陈初六端着信,在一旁看了起来。这一看,就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了。陈初六看公文,一目十行,因为废话很多,但马远山写的这封信,可是句句有实。

就这半个多时辰,陈初六也只是浏览了一下。上面写的是马远山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到的奇闻轶事,更有许多大宋之外的物产、人情。这封信,就是小半的徐霞客游记,如果用得恰当,就能和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信息相提并论,完全有改写几十上百年历史的可能。

陈初六长呼一口气,将这封信放在一旁,又拿起那信物看了看,其实没必要了,这一沓信里面写的东西,除了马远山之外,没有别人了。陈初六看着眼前这个小自己最多两岁后生,道:“按辈分来,你得叫我一声叔,按年纪来嘛,又只是兄长了。”

“不敢不敢。”马永思起身道:“家父嘱咐了,陈大人是世上一等一的好官,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千万不可用年龄推测,如果非要用年龄,那就往上加二十年,才是大人的真实年纪,让我敬奉如父。”

“唔……”陈初六听了,心说这也差不多,问道:“你爹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有了腿疾,不要紧吧?”

“走南闯北的人,都有这么点小毛病。只不过,我爹不再行商,改为坐贾了。我爹嘱咐我,想要做好生意,就得山南海北到处都看过。要是坐在城中做生意,只会越做越下去。这不,他就赶我来太原府投靠叔父了。”马永思笑着道。

“你爹说得对,要做大生意,考的是如何利用信息偏差,而不是靠着囤积货物哄抬物价,更不是靠着与百姓争一文钱两文钱的利润。”陈初六感慨了一番:“有时候,我很羡慕你爹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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