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林,你的家眷呢?”

“劳伯父挂念,临走时有了点事耽搁下来。侄儿身负皇命,不敢怠慢,便一个人先来了。他们人多走得慢,兴许还得一个多月才能到。”邢学林毕恭毕敬回到。

“哦,这次你上任阳曲县县令,都做了哪些准备?”邢自珍的语气好像是在耳提面命一般,从辈分和官位上来说,他的确可以如此,虽然二人的年纪相差委实不大。

邢学林既不敢说自己有准备,也不敢直接说自己没一点准备,便道:“侄儿特来请教伯父。”

“阳曲县是附郭县,在附郭县任知县,与别的县不同之处在于,你必须得把府衙放在一个恰当的位置。过与不及,都会惹祸上身。”

“是,伯父说的是。”邢学林连连点头,不敢违拗。

“你觉得陈初六这个人怎么样?”

“陈大人,好人,也是好官。”邢学林未加思索地答道。

“糊涂!”邢自珍听了却板起脸,有些生气道:“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朝廷命官好与不好,百姓可以说,御史可以说,天子可以说,千年后的史书可以说,你有什么资格说?学林,这方面你还要学啊。同是知县,你知不知道子京是如何说的?”

邢学林自然摇头不知,邢自珍将刚才宋祁说的那一番“官箴”复述了一遍,随后道:“官场之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切勿轻言好坏。子京的话,虽是在夸陈初六,但无一句不是借机谈自己的主张。这才是明哲保身,官场上的事,你还得好好学。”

“哦……”邢学林低下脑袋。

“行了行了,也不用黯然神伤,圣人门徒也有贤于不贤之分,懂得见贤思齐就行了。”邢自珍拍了拍邢学林的肩膀:“再问你一句,你可知道赵官家特命你到阳曲县任知县,所为何事?”

“这……不知道,这次调任,既未去吏部考评,也没去中枢面授。侄儿只见了赵官家和太后一面,战战兢兢拿了皇命,不敢逗留一会儿,就来了这里。”邢学林扼腕抵掌道:“依侄儿看来,就是为了帮陈大人,唔,还要用义仓。”

“赵官家是这么想的没错,可太后是不是这么想的,就不一定了。”邢自珍俯首远眺道:“陈初六威压一府,又与曹氏、折氏等有不浅的关系。”

“伯父,侄儿明白。”邢学林面色凛然,在傻也能明白这背后的意思,他道:“伯父掌提刑司,又监察州县官长之责,朝廷的意思就是……”

“明白就好。”邢自珍伸出二指,摇了摇,邢学林自觉闭上了嘴。

次日中午,为提学到任接风洗尘,接风宴之后,邢学林与河东路仓司、新任通判宋祁、新任阳曲县知县邢学林,组在了一起,好无察觉地进入了太原府地面。而且二话不说,直奔三交口军仓!

数日之后,汾水岸边。陈初六领着陈小虎在岸边沉思,仓库、船队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马永思要在太原打造一个大型仓储中心,用来调配物资,更好把握市价浮动,压缩成本。这种生意,陈初六不仅给他仓库,还拿出府仓中一成的仓储进行投资。

马家的生意靠得住,只要不遇上兵灾匪乱,都靠得住。马永思不缺钱,当然陈初六也没钱给他,都是用的物资折现。

石炭的加工,陈初六决定交给汴京那边。从太原府装运散煤过去,在汴京拿黄土掺和掺和,再打成蜂窝煤。这样一来,运输成本就大大降低了。

军仓那边的东西,陈初六不敢动。这些日子,他正瞅着把那些烂账补起来,隔断和边军之间见不得光的联系。有了勇割烂肉的举动,三交口的情况大为好转。

这主要还是有关系在,曹家不用说,陈初六写封信,赔个礼道个歉,就能说清楚这些。折家,由于陈初六保举折冒知宁化军的一件事,他们对陈初六也肯给面子。

剩下的看这两家面子,也收敛了些。唯独枢密院那边,不仅不收敛,而且还变本加厉。陈初六惹不起枢密院,不能斗勇,只能斗智。

陈初六在河边沉思,就是想着要断枢密院的财路。枢密院的生财之路,是这样的:由于朝廷拨款较少于账面,即拨款五块钱,却让买十块钱馒头,所以历任知府都将军仓里的东西,转让一部分给会赚钱的人,让别人也就是枢密院经营。

朝廷每天要吃两个馒头,枢密院拿着这五块钱,保证每天有两个馒头供给,拿着剩下的三块钱,利用手中的权力垄断行业做生意,赚三十块钱大家分。这样一来,各方都省事。可有时候,不仅赚不到这三十块,连这三块钱也亏没了。

这就是张秉以及历任遇到的情况,陈初六来了,打土豪大户,费尽周折,把这三块钱亏空补上了。但枢密院还一手握着陈初六的馒头钱,和买馒头、存馒头、发馒头的各种资源。他们赚了钱,不仅不给给陈初六分,眼看着还故意亏完这三块钱。

如果把这馒头,换成军马、军粮、军刀,会出现怎样的情况?事实证明,即便朝廷的拨款不足,也得把这笔钱握在自己人手里才靠得住。陈初六利用关系,把大部分资源的控制权拿回来了,只剩下枢密院的没回来。

“小虎,别乱跑,河里有怪物,小心吃了你。”陈初六跟在陈小虎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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