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中,吴思农突然提出要辞幕回乡,这令陈初六错愕万分。从去太原府开始到回来汴京,吴思农一直充当他的智囊团。平日里大小事情,都会与吴思农商量。

许多时候,吴思农也帮着陈初六化险为夷。特别是整顿河务开始的时候,要不是吴思农动用自己的能量,帮陈初六扳倒俞高宜,从此以后河东路无人敢再逼逼赖赖。

现在这么一位智囊说要离开,陈初六颇有些遭受雷霆之击的感觉。

陈初六劝道:“吴先生家里不是早已不堪回首了么?不如就待在京城,陈某侍奉吴先生,给吴先生养老。”

吴思农有些感动,却是摇头道:“吴某能遇见陈大人这种东家,可谓三生有幸。风光也风光过了,神气也神气过了,虽然没有当官,却在官场上叱咤风云,足够了。可人一老,还总想着落叶归根。”

“东翁,东翁视吴某为师,吴某也斗胆,将东翁当成了亲传弟子。吴某不过是个师爷,这些年见多识广,还算小有本事。可这么长时间,吴某再有本事,也都已经被东翁学走了。在东翁身边,吴某已经成了老糊涂了。”

“如今东翁就要在庙堂之上大展拳脚,吴某在东翁身边,早已帮不上什么忙了。这倒还放在其次,若是东翁哪天问吴某事情,吴某出了一个注意,结果害了东翁,那这如何是好?东翁,月满即亏,我们主顾间的情分,只能到这里了。”

吴思农说完了,陈初六低头不言,半晌之后,才抬头道:“吴先生真奇人也,现如今归隐而去,再也无须为世间之事忧愁,陈某真是羡慕不及。不过,吴先生回乡之后没了依靠,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吴思农道:“东翁,这正是吴某求你的事情。吴某无后,这些年虽然攒了一些钱,可一旦年老体衰,便是孩童也能轻易将这些夺走,到时候饿死在荒郊野外,连收尸的都没有。”

“吴某只求两件事,这些年吴某物色了一个老实孩子,这人在东翁府上,他也无爹娘,吴某想收他为义子,养老送终。百年之后,吴某的东西,就都传给他,至于本事,就看他自己能学多少。”

“这没问题,我答应了,还有一件事呢?”

“东翁舍不得吴某,吴某其实也舍不得东翁。刚才想了一下,回乡之后,亲友皆将吴某视作摇钱树,若是这样,不如不回去。吴某便想,能不能去临川过下半辈子。这样东翁能找到吴某,吴某想念东翁,也能前来看望。”

“这更要答应了!”陈初六笑了起来道:“吴先生想得如此周全,我也不好强留吴先生了。过几日,我去替吴先生买个一官半职,吴先生用这闲差养着可好?”

“东翁,这……好吧,好吧。”

“临川那边,我外祖翁、岳父都在,只需一封书信,自然能安顿好吴先生。”陈初六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给吴思农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吴思农在陈初六幕府之中,乃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这一离开,幕府之中就缺了一大块。但回了汴京,以前汴京时报的士子,也才堪足用,便募了一些人进幕府,分担刘沆、高阳的事情。

陈初六一家子,皆是来送吴思农离京。待吴思农的坐的船,在河面上摇摇晃晃离开,赵雅在一旁忽然道:“官人,吴先生替你做了那么多机密的事情,就这么放他离开了?”

“吴先生是信得过的人,他又没有家室,与我作对,没有好下场,凭他的聪明才智,怎么会这点都想不清楚?”陈初六握着赵雅的手道:“不过雅儿也说得对,给吴先生做事的一些人,就该除掉了。太原府那边……”

“夫君放心,太原府那边,能除掉的早已除掉了。”王雨溪凑了过来,陈初六又握住她的手,又见她道:“夫君心底柔软,来了汴京,没有将那些坏人处理干净。结果到了汴京之后,就有人拿运来的那几百万贯银子弹劾。于是,雅儿姐姐和我商量了一下,派人回去把人除掉了。”

“你们想得真是周到。”陈初六感叹道,有些时候,他还真的狠不下那个心。赵雅和王雨溪,则是补全了他这一部分的缺陷,盼儿、巧儿在这一方面就不足了,和陈初六一样,几乎就是菩萨心肠,这也许和她们小时候吃苦有关。

“呵呵,他最终还是走了。”

“翁翁来了?”陈初六回过头,看到下人扶着陈端走了过来,陈端前些年还能上马杀敌,眼下就需要搀着走了。

“是啊,是啊,刚才想吃茴香豆了,抽空去吃了点才赶回来的。”陈端看着吴思农的船只,消失在地平线:“孙儿,还记得翁翁跟你说过,你身边有一个神秘人物,不知好坏吗?”

“哦?”陈初六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幕幕画面,许多时候,有个神秘人出现在他身边,安排好了救兵。比如有一次,他去隆德府路上遭遇了号称狐大仙的匪徒袭击,就是有人率先安排好了台吉大当家来救,还让李拐子也来了。

当时李拐子也给陈初六提醒了,有个神秘人在暗中调动一切。处处帮着陈初六,但陈初六却对此浑然不觉。这个人和陈端所说的一个人,原来就是吴思农。当时,陈初六觉得后怕,对自家的密探做了要求,不得亲手信,不得听任何人调动。

自此之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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