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了许久,马解林总算是败下了阵,不动声色从堂上站起来,走到堂下,与陈初六平齐的位置,道:“陈大人平步青云,骤升内相,还是不要锋芒太露,否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古人说的话,还是相信的好。”

陈初六只是淡淡地回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自陈某懂事以来,便是这么做的,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奈何栋梁皆有参天之志,让风刮就是了!”

马解林瞳孔微微放大了,道了一声了不起,外头的人拿来了书,他接过来便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陈初六既是新官上任,又是重回老本行,自然别有一番作风。在外为官这么多年,对付这些吏员,陈初六还是有些心得的。

昭文馆吏员不多,陈初六先选了原来的老吏员,这些人在昭文馆,还依着陈初六的步子,将图书分门别类。故而陈初六刚才有把握,让他们去史馆寻找,可以说这些人还是有些功劳的。

在昭文馆这边安排好了,便又四处逛了逛。什么右文殿、集贤殿、舍人院、秘阁都要去串一串门。就这么半天过去了,陈初六这才步入资善堂。

作为翰林侍讲学士,陈初六肯定是要安排讲经筵的。天子亲政之后,经筵少了许多,但每五天还是有一次经筵的。

翰林学士现有晏殊、浦成章,侍讲、侍读学士,陈初六算一个,还有薛奎、夏竦,这些人唯有浦城章、薛奎是新晋学士,其余陈初六也都认得。

一番叙旧之后,晏殊开口道:“知应离京之后,本官在应天府没多久,又被调回了京师,知应托付的汴京时报,未能再度兴盛。本官想再办新报,也未能成功,真是惭愧啊。”

夏竦拈须道:“说起汴京时报,本官也十分想念啊。想当年洛阳纸贵之时,真是盛况。大街小巷,无论贩夫走卒还是平头百姓,手执一份,或在读报亭中听书,百姓这等好学之风,上古亦未有之。”

陈初六笑着道:“本官在太原府时,还办了一份阳曲周刊,现在还有。手底下人才齐备,只要想办报,随时能办出来。”

晏殊摆了摆手道:“不成,不成,朝廷早有严令,不准民间办报。徐嘉志老先生,知应还记得吧?就是在关中一带的大儒。徐老先生在关中讲学,收弟子、门人不计其数。知应被贬之前,他对知应的事功之学,攻讦很多。”

“知应被贬之后,反而为为事功之学说了不少好话。他在关内想接着办学办报,以他的本事,都被官府阻止了,何况我等?再说了,我等翰林要是办学,必会引起民间跟风的。”

“徐老先生?”陈初六想到了一个可敬的老头,问道:“不知徐老先生现在如何了?”

“前几年便离世了。”一直不说话的浦城章回到,接着又说到:“关中学派,顿时式微。现在关中学子,要将事功与义理结合,新成一派,但反响平平。不止关中,别的地方,就连朝中对事功之学,也大有改观。”

“徐老先生声音笑貌,尚在眼前,他是真正的学者。”陈初六叹了口气,颇为感慨,但接着又道:“世间本不只有一种学问,事功之学只是其中之一,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之时,诸子之言方能传万世。”

“办报之事,本官倒是有一个想法。民间不能办,的确不错,可我等翰林,为何不能以翰林的名义办呢?所刊载的无非就是经学、诗文。翰林乃是天子内制,翰林对时事的看法,便是天子对时事的看法,如此百姓也可知晓天意了,如此教化万方。”

“用翰林的名义办?”晏殊仔细思考了一阵:“这合规矩吗?”

“这或许可以办,我等翰林,人称内相,但离朝政实在太远。若是能办一份报,便可像孔子一样,微言大义,掌控风评了。”

“这件事情只要陛下同意了,就没有合不合规矩的。朝廷虽然禁止民间办报,可从未禁止官府办报。”

“翰林办报了,那别的地方呢?吏部,政事堂,枢密院,各府各州各县,岂不是都要学着办报?”

这些人讨论了一阵,陈初六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喝着茶,等他们讨论出结果,半晌之后,晏殊看着陈初六问道:“知应,这报可以办,但陛下那里,你有把握吗?”

陈初六笑了笑,放下茶杯道:“陛下亲政,身边的臣子,只有我们几个翰林。翰林办报了,岂不就是陛下办报了?这件事情,十有八九陛下会同意。”

晏殊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知应就先去陛下那里问一问,若是陛下答允,那就不妨办一办报纸。”

“唔,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诸位商量商量,这报纸该叫什么好?”

“学士报?翰林报?经筵讲刊?”

陈初六见此大喜,从翰林开始突破,这里办报之后,只要尝出了甜头,别的地方便会蜂拥而至,学着办报。再未引入绩效之前,这报纸的确也还有不少好处。引入绩效之后,更是功德无量。

翰林也是有事情要做的,譬如晏殊,就任度支司使。会面之后,纷纷散去,陈初六也来到了延福宫,打算去找赵祯说说自己的想法。

来到延福宫东门,南门只要天子才能出入,东门则是连接百官政事堂的地方,也是臣子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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