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逸憧憬道:每逢若妍快要挤满睡着的小床时,我便再令匠人做新的一个,将换下的旧床保存下来,这样一来,咱们便能清楚瞧见若妍成长的变化,从一张再小巧不过的床榻,变成和咱们一样的大床。

林雪瞳嘴角挑起一抹甜美的笑容,盼望道:相公,咱们若妍一定要健康快乐的长大,你我一定都不能缺席!

钟逸脱口而出道:这是自然!

但他心里忍不住再想,若真的被派遣到洪州,又如何向妻女解释呢?

接连几日早朝,钟逸与张宏说说笑笑、亲密无间的情形落在钱山眼中,钱山先是疑惑,后来很震惊,直到最后,他恍然大悟,变得勃然大怒,在二人的亲近关系中,他似乎看明白了一些东西。

整个早朝,钱山无心听朝堂上大臣们议论些什么,他一双眼死死盯着钟逸与张宏,这凶狠的眼神,好似要将钟逸生吞活咽下去。

被人记恨着的钟逸也忽然感受到了这道毒辣的目光,他迎着钱山的眼神,温和的笑着,笑容很治愈。

但看在钱山眼里,却让他心中一阵绞痛。

世界报以我恶意,我却将世界温柔以待钟逸心想,这样的自己怎能称不伟大呢?

但他主动忽视坑害钱山一事,在其记忆里,暗结李阳正、与常少可朝堂对骂、张宏锦衣卫衙门前的精彩演绎,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一下朝,钱山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上午时分,皇宫文渊阁。

殿内静悄悄的,三位内阁大学士各占一方桌案,伏首凝神批阅着奏疏。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苍老的咳嗽声不时传出

值殿的小宦官急忙捧上精巧的铜制痰盂递到刘康面前,看着七十多岁的刘阁老剧烈咳嗽,小宦官谄笑着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摩刘康的背。

咳了许久,刘康朝痰盂里吐了一口,又接过茶盏漱了漱嘴,这才喘息着朝另两侧的陈平和赵衡歉意一笑。

人老不中用,扰了两位的清静,恕罪恕罪。

赵衡强笑两声,朝刘康点点头,然后低头继续批阅奏疏。

陈平作为自家人,可就热情多了,捋须朝刘康淡笑道:刘老为国操劳,殚心竭虑,可要注意身子,天下的事啊,永远办不完的,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刘康笑着点点头:陈大人说得正是道理,国事是办不完的,老夫虽已七十有余,却还想多活几天,好好为咱们的陛下分忧解愁。

一名小宦官走进殿内,朝刘康低声道:刘大人,钱公公有请。

刘康淡定地搁下笔,起身整了整衣冠,笑着向陈、赵二人告了罪,缓缓走出文渊阁。

陈平望着刘康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掺杂着复杂之色,似有不甘、埋怨等等

反而是赵衡,仍然埋首处理公务。这幅模样,像极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批奏疏。

但眼角余光,则是偷偷瞥向刘康,心中不禁思索,这钱山,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呢?

到了司礼监,钱山正在发怒,随手捡起的东西砸个稀巴烂,但普通一件,便是寻常家庭数年的全部开支,甚至犹有不及。

司礼监声音渐止,不是钱山消气了,而是他年纪已高,砸了这么久,砸累了。

这时候,刘康才缓步走进,望着气喘吁吁的钱山,淡淡问道:不知是谁,让钱公公这般生气?

原本喘着粗气忽然咆哮道:还能有谁!满朝文武敢得罪杂家的!不就钟逸一个嘛!

哦?钟逸他是如何得罪钱公公的呢?刘康并非故意装糊涂,早朝时,他专注朝政,身边钟逸与张宏的亲密交流,他是完全没有听见瞧见。

所以,这才有了如今的疑问

刘大人,早朝时你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刘康一愣,自然而然摇头道:并无。如往日早朝一般,议论为国家大事,没有什么不同刘康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若非说有不一样的地方,那便是赞扬钱公公的人越来越多了。

称赞杂家?钱山一心扑在钟逸与张宏身上,他整个早朝都在压抑心中的怒火,有些话听不到很正常。

但这也不失为大憾事一件,毕竟能从大臣们口中听到对钱山的赞扬,那比公鸡下蛋、太监生儿子还难。估摸着今日后,钱山再难从朝堂上听到一丝一毫对自己有好的话语了。

当然,阿谀奉承有投靠钱山者除外

不错。钱公公既从万恶的锦衣卫手中救出忠臣常少可,又废除了卫队制,这两件大事,皆有无上功德,被赞誉再正常不过。

听到这些,钱山难看的脸色总算有了一丝笑容:哼,那帮迂腐文臣总算开了窍!

不过钱公公还没解释钟逸到底是如何惹你生气?

孔阳啊!咱们上钟逸那厮的恶当了!钱山气呼呼道。

孔阳是刘康的字,不唤大名而唤字,看来钱山与刘康的关系也有所进展。

刘康一愣:钱公公,为何这么说?

今日早朝,杂家见钟逸与张宏谈笑风生,二人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纷争与矛盾,那日北镇抚司衙门前,是张宏与钟逸联手给咱们表现的一场戏啊!

刘康不禁眉头一皱,喃喃道:不该啊,张宏那日明显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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