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沂忙道:“帝君可要说话算话。”

天帝啧怒道:“你这匹作怪的一角马儿,本君堂堂天帝,难道还与你出尔反尔不成?”

白沂笑道:“既然如此,小神去也。”

天帝见白沂拔足就欲奔向殿外,赶忙又将他唤住,仔细叮嘱道:“上古凶兽不比一般兽类,你且取了镇灵塔,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君及诸位神兵同去。”

白沂忙应了声“是”,与适才前来传报的银铠神兵火速离开重华殿。

薛蕴着一身玉色衣裳,长立在竹窗前,眉头微蹙,凝视院中那株在虬枝粗丫上早早憋出了一串串浓淡相宜花朵的桃树,葱根般白润凝脂的手指紧紧扣住一张用乌墨写就的布帛。

月牙立在檀木桌畔,见薛蕴抿唇不语,随即乖巧的拿起桌上那柄团扇,轻轻将拳头大小香炉上的烟雾扇向薛蕴所在方向。

薛蕴嗅到这缕轻香,眉头蹙得更深。她垂眸看向香炉,如蝶翼般的睫毛轻扫过眼睑,仿佛要在光色中振翅欲飞。“换香了?”

月牙听薛蕴问话,忙道:“大娘子说之前的香没了,让我们用这个。”

薛蕴听罢,目中微绽怒意。“撤走。”

月牙闻言,赶紧手脚麻利的将香炉熄灭放置一边,抬头看向薛蕴,欲语又止。

薛蕴隐忍心中恼怒,将扣住布帛的手指更紧一寸,指色泛起青白。

月牙见薛蕴神色冷泠,迟疑片刻,低声问:“小娘子,你可是想好了,这事做了就没有回头路。”

薛蕴回眸看向月牙,反问:“不然呢?我阿娘的产业凭什么要让别人来摆布?”

月牙听完,眸中显出惆怅,轻声提醒道:“不是还有老大人和阿郎吗?”

“祖母年事已高,不忍再让她担忧我。阿耶自有了五弟后,心思多少有些偏倚。这怪不得阿耶,自古以来,子承父业天经地义,而我一个女子,终究是要嫁出作他人妇的。”薛蕴眸中泛起淡淡忧郁,道:“阿耶家产不小,即便少了阿娘的那片茶园,对家生计也影响不大。只不过,这茶园的利润十分丰厚,只怕大娘子不会就此罢休。”

月牙听完,惆怅之意更甚。

“长冰小娘子在吗?”

蓦然,门外传来一个婆子嘶哑的高呼。

薛蕴闻声,美目一转看向月牙,月牙立即会意的扭身出了屋子。

院中,一名身穿蜡染蓝印花短裳、年逾四十的婆子正抄着手端站在院门口,见月牙出来,不冷不热的又将适才的话复问了一遍。

月牙见到婆子,知她是服侍大娘子杜灵云的贴身婆子广芩,遂堆笑道:“今儿是吹的什么风?竟将大娘子身边的广芩嬷嬷给请来了。嬷嬷有事,屋里来讲。

“奴是下人,怎能随便入长冰小娘子的闺房?奴就在这里说吧!”广芩故意将前句话说得重些,后又提高音量对着薛蕴房门道:“长冰小娘子,老大人要从寺里回来了,我家大娘子让你去她房中商议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