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棍打下来,南宫夫人就没有想到,她出门前张扬着嚣张如孔雀开屏,“收敛、谦逊”这样的东西不能说她没有,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东西,可她不认为应该向承平伯夫人及今天的同伴展示,丢在家里压根儿就没有带出来。

被打出承平伯府是她猝不及防,遇到乔老爷冤家路窄是她猝不及防,刚要和乔老爷大打出手,背后这一棍又是猝不及防,南宫夫人所有的骄狂碎成尘埃,恐惧把她紧紧的慑着,她尖叫着往地上一伏,双手双脚跟个蜘蛛精似爬的飞快。

也幸好她彻底的没有斗志,像个溃败的逃兵,否则的话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那第二棍带着莫大的风声砸下来,也带着主人急红眼的气愤,“砰”地一声落在街道的石板地上,就见到碎木片飞溅起来,木棍的前头已经碎裂。

承平伯夫人颦着眉头原地不动,她的手臂酸麻胸口有反噬的力量,半边身子已然动不得。

“夫人。”

管家们从后面赶上来,这就是年青的好处,管家们硬是没有跑过长裙拖拉的承拉伯夫人。

“咝.....”一个整齐的长长抽气声从管家们嘴里出来。

“咝.....咝咝.....”围观者发出参差不齐的抽气声。

能铺街道的石板不会太薄,特别是南兴王城的街道按着防御工事修建,街道能跑马能行军,石板的厚度有一定要求,现在木屑停下来以后,承平伯夫人的身前地面有一个微浅的洼痕。

肉眼可见,清晰可见。

木棍是不是能在石头上开出这样的痕来,还是有可能的,又不是木棍开大石,留个痕还是能做到。

可是大家看看白衣带孝的承平伯夫人,瘦弱的能让风带走,还是再次张大嘴,错愕和惊吓从每张面庞上掠过,脑海里都有相同的看法,这得多大的恨.....

随即现场的同情心泛滥,呼声从四下里起来:“打她们,欺负寡妇算什么本事?”

“打这些不正经的女人.....”

路过的人喊起来,店铺里喊出来,乔老爷也愤怒的喊出来,在这呼声里承平伯夫人重新有了力气,她提起因碎裂而短了一截的木棍,向着地面点几点,这是打算再次殴打一个人,不管对方是谁。

她的眼睛左右瞍着,南宫夫人跟个虫子似的爬出几十步远,仓皇逃窜又被围观者拦住的是蒋夫人等,宣夫人拿起人家晾晒的破抹布盖在头上,伪装自己是块抹布.....承平伯夫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先打哪个更能解气。

老妾秦氏跌跌撞撞的这个时候赶到她背后,搂住她的腰身人往地上伏倒,嘶声哭道:“夫人不要,杀人要偿命啊.....”

这句话更加点燃围观者的同仇敌忾,并非仅仅是正义感。

关于人生里每一件事情的对与错,其实好人与坏人都自有一本清账,南宫夫人怂恿这一干子人前来侮辱的时候,她难道不知道这结局大到拼命,小到她赢?

跟她来的这一干子人难道不知道这结局大到拼命,小到她们赢?

做坏事的人都知道,别的人也一样知道。

在秦氏的哭喊声里,围观者“轰”地一下子围上去,承平伯夫人的眼睛里见到一道道人墙,耳朵里听着惨叫声连连,就是她要找的人一个也看不见了。

秦氏的手臂又像个箍般的困着她,承平伯夫人叹口气,木棍“咣当”地掉落在地上,人也软软的往地上坐倒,四肢百骸痛麻上来的时候,她深深的叹一口气,对秦氏道,又像是对自己道:“唉.....算了吧。”

她总没能耐把人打死,就这样也罢。

“滚......”

喧闹声再次轰动,承平伯夫人和秦氏齐齐打个哆嗦,从无数人的衣角里看过去,见到如碎片般的嫣红粉黄越离越远,最后恢复原来的模样,白墙、邻居家的木门、店铺的一角及行人纷纷。

人墙分开来,乔老爷的发髻完全散开,披头散发的他为首,目光往这里注视。

这个事件或者说这个热闹由承平伯夫人引起,都认为应该和她说句什么做结束语,或者听她说句什么。

在这无数的目光里,承平伯夫人忽然就内心滚烫,她也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挣扎着起来,起到一半就转为双手伏地而拜,额头碰在石板上,她泣不成声又提高声音:“从此关门过日子。”

四下里鸦雀无声,听着这少女般的少妇啼血心声,觉得回什么都不合适,也不知道这里有许多的人,轮不轮得到自己回话。

大家默默看着承平伯夫人扶起老妾秦氏,管家们带着家人们围随着她们,整体看上去步子有些歪斜,也不知道哪位在这场殴打里受伤,或者是愤怒的作用。

“啪啪”。

承平伯府的两扇朱漆大门不算用力的关上,像关闭一段悠久的岁月,好些人恍然的想到,几十年里人来客往的承平伯府从此就要消失在南兴王城的大众视线里,那位儒雅的承平伯他真的不在了。

乔老爷滴下泪来:“林兄,永别。”

随即,他把袖子狠狠的挽上一挽,恶狠狠的吩咐家人:“把轿子抬过来,我要见晋王殿下,我要和这些贱人们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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