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里的三个面庞接近,都带着焕发出的明亮。

承平伯夫人盈盈而笑,为多一个人就增添的一个人气;南宫夫人和蒋夫人笑容可掬,为她们没有被南兴王城新起的时尚抛开。

别管承平伯府的商会能开多久,这都是南兴王城最新的风景线,有钱还将带来殿下,南宫夫人等怎么能不掺和一脚?

“伯夫人你好。”

“两位好。”

三个人见礼,性格不和的她们忽然生出融洽感,虽然伯夫人虚虚欠身,相当于点了个头,南宫夫人和蒋夫人矮半截,可是起身后,三个人隔着衣袖快乐的拉了拉手。

往商会房间去的路上,南宫夫人和蒋夫人愈发的快乐,雨幕凄迷,灯笼孤清,除去有限的林府下人,余下的景致寂寞的在雨中飘摇。

看吧,她们中了大用,蒋夫人又想卖弄才华,笑道:“咱们倒像走在一起,倒像三足鼎立。”

她在形容自己和南宫夫人的重要性,大字不识的南宫夫人听到她卖弄就头痛,又最爱抢话出风头,忙道:“我听殿下说过三人成虎,咱们三个呀,要当老虎,不管谁欺负都一口咬回去。”

“扑哧”,蒋夫人乐喷,因为是同一阵势来的,也料想承平伯夫人听不懂,杂货店里的姑娘怎么可能认字儿,她只斜睨南宫夫人但笑不语。

暗道,这虎你当吧,我可不奉陪。

承平伯夫人不识字儿啊,她以为这是好话,不住的点头,连连的想着,三个人就变成大老虎,这话有道理,确实人多就不受欺负,确实是这样。

她在此时引南宫夫人为知己,觉得她和蒋夫人又知情又识趣,前来帮场子不说,还送了一句吉祥的话儿。

出于喜爱这话,把“三人成虎”记在心里,等商会结束请教管家们怎么写,这几天练熟它,以后有场合可以用,也让别人高看自己。

因此,就对南宫夫人和蒋夫人更加的客气,蒋夫人念过几本书,肚子里好歹有些“谦逊”在内,南宫夫人不认字儿也应该有“谦逊”,谦逊又不分英雄和穷汉,就南宫夫人张扬的个性来说,再多的谦逊也打碎一地。

见到承平伯夫人主动拉近距离,南宫夫人怕她又要交好她,而心里突突的直跳,脑袋发烫,话绕过脑袋出来。

“冷清怕什么?谁家刚开营生不是这样的,你以后也别嫌弃我们,我们回回都愿意来,我们今天可是带着货物来的,我挤出几套首饰,有人买我一样给你抽头的钱,老蒋更了不得,她肯拿出半库的粮食呢,粮食不管什么季节,都是抢手的东西,也是她的田庄子今年收多了,不把陈粮腾出来,拿什么放新粮呢?”

蒋夫人的笑也打碎一地,气得手指尖动几下,这可恨的南宫,别看不认字儿,扎人的话从来不少。

宣金氏在她嘴里是“小宣”,自己就成“老蒋”,不就比你们大些许吗?殿下不嫌我,几时轮到你“老蒋老蒋的”喊。

蒋夫人面色阴沉,就忘记嘲笑南宫夫人的话整体不对,秋粮已入库,她腾出的固然是旧粮,也不是缺少仓库,难道她不往承平伯府这里来,半库陈粮摆秋雨里呆着。

她在南宫夫人的话里煎熬着,仅仅因为她此许长了一些年纪,此时,承平伯夫人也是崩断心头弦般,在南宫夫人的话里煎熬着,今天所有她想像中看到的前方亮光,忽然大放光明,把南宫夫人的话点亮。

“冷清怕什么,谁家新开营生不是这样过来的”。

这话反复的回放着,像无数重锤惊雷开山炮,承平伯夫人的心痛苦的在这重锤惊雷开山炮里绞动着。

除去打架寻衅就没有往来的南宫夫人她知道自己家的商会将“冷清”,商会房间里坐着的三个老板他们傻了么?

想不到么?

有求自己的功夫,远不如寻找客源广的商行,不是吗?

深夜相求,冒雨而来,号啕哭泣......只因为自己是个女人,女人很容易可怜别人。

那些天生冷酷及后天受到世事影响而冷酷的除外。

回想去泰丰商行,去龙门商行,顶着承平伯爵府的名头,礼物收的不错,生意半点没有,一个外地的陌生商人在本地也将难寻找新主顾。

任何一个成熟体系的城池,都有着不可撼动的各种体系,没有引路人,也即所谓的担保人,很难打得进来。

承平伯夫人堪堪的刚想到,那么新的疑问又电光火石般惊现。

林姓商人只想哄钱,也罢,他以后也不想在这王城里再做生意,另外两位呢,一位邱姓,一位文姓,恍惚报出的家门是南兴王城有生意有商铺,这两个绝好的引路人,为什么把陌生商人往寡妇家里引。

杏色绣荷花的夹衣裳一直让承平伯夫人温暖,此时她的手脚冰凉,不由自主的一左一右握住南宫夫人和蒋夫人的手,南宫夫人这个不夸张就不成活的,嗓音放高和天比齐:“呀,你生病了吗?衣裳穿少了的。”

殷勤的探手捏伯夫人的衣袖,打算试一试薄厚,蒋夫人先一步把手伸到,反正黑暗里光线不好,蒋夫人借机使劲狠狠一巴掌挡住,南宫夫人险些呼痛,怕丢人,嗓音放低比地齐,气呼呼的让下这账,准备出门再和老蒋算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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