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承平伯夫人刚从抚南省她的尤记商铺回来不久,算对突然的事情有应对,她也没法在这被熊强催促的短短时日里,很好的面对圣旨。

这事情来得没有征兆,章乐瑜大骂的效应强烈,他能活着回来让很多人认为伯夫人进京的事情暂时过去,都没有想到让承平伯夫人进京的除去问罪,还有表面上的嘉奖。

这不是鲁王的逼迫,她可以带着家产离开,而她现在还没有进行家产的转移,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有句话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好在交待后事她有过一回,所以这个晚上做起来从容不迫,房里除去她和秦氏,还有四个管家都在这里,伯夫人按着刚搬出来的账本,再看一眼秦氏,秦氏从抽抽噎噎里也能感受到注视,从帕子里抬脸来,还是相当坚决。

伯夫人对她温暖的一笑,看向跟随承平伯日子最久的林忠,也许是烛光晃动的原因,感觉林忠从听到圣旨后,白发苍苍的感觉出来,他的眼睛里噙着泪,眼圈是看得见的红。

“姨娘跟着我去,如果我们回不来,”

林忠摆摆手,泣道:“夫人别说这话,我也跟着你去,我管不了这个家,也管不了这许多的人。”他猜得到伯夫人就要说出来的话。

承平伯夫人就看林诚,林诚也是摆手,林义也是摇头,在他们纷纷表示要和主母一同进京时,林德挺直胸膛,他是护院管家,想当然的他会跟去。

承平伯夫人颦起眉头:“家可怎么办呢,伯爷面前需要有人上香,”她最后的希望只能放在林德身上:“德管家你会功夫,你看家也合适,”

“不不不,我只会护院,不会管家,再说夫人先说别丧气话,难道咱们一定回不来吗?有这会儿丧气的,不如想想怎么样活着回来,哪怕多花儿钱,多求点儿人,”

林德觉得希望没有失去:“都说殿下无依无靠,可是他在那深宫里不是也长大成人,殿下在宫里不会一点办法也没有吧?”

林忠等眼睛放光,附和道:“是啊,去求殿下。”

承平伯夫人轻轻一笑,晋王殿下要是有办法,就不会有章乐瑜进京大骂,而他在圣旨下来以后,就让长安来见自己,说装病不去,余下的事情由他安排,可见他对于自己进京没有好的保护措施。

他们讨论起来,都觉得危险是有的,可不见得绝望,还可能想出办法,七嘴八舌的有很多建议,比如林忠赞成林德的说法,他认为做两手准备较好,比如林家的家产现在就可以转给尤二掌柜;冬巧再次提出按平婶说的逃出外国,好吧,没有人理会这个热心献策的丫头。

秦氏无奈的回她话:“呆丫头,夫人要是进京回不来,圣旨是皇上下的,咱们根本逃不出国,夫人要是进京回得来,咱们犯不着去外国,你当外国好呆的吗?水土不服就足够人受的,再说生地方欺负生人,在南兴咱们还有殿下,还有大家,逃到国外咱们什么也没有。”

冬巧小声道:“如果,如果的话,总得活命吧。”

晋王梁仁的到来打断他们的谈论,承平伯夫人走出二门迎接,在路上遇到他,梁仁让她不要行礼:“走走吧,我心里闷的慌,想来你也不会好过。”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都有心事,渐渐的平行,鼻端嗅到梅花清香,梁仁在梅林外面停下来,侧过身子来:“有我在这里,你可以不去。”

“那会给殿下带来危险,给南兴带来危险,也给先夫蒙上羞辱。”承平伯夫人又是感动又是感伤,两位殿下相比差的十万八千里,那可恶的鲁王是什么怪胎托成。

梁仁焦躁的拧着眉头,原地疾步快走着几圈,承平伯夫人在他的焦虑里愈发平静,劝道:“殿下,那是皇上,没有人敢违抗。”

“是我无能,是我太无能,”梁仁飞快的说着,猛的看向雪空,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还是觉得无力,垂下面庞对地:“是我无能。”

承平伯夫人在他的动作里,没有原因的心跟着痛起来,就见到梁仁解下自己的大雪衣,没头没脑的罩过来,又把一个坚硬硌手的袋子塞进她手里,隔着大雪衣听到他清晰的道:“你现在就走,见到我的衣裳城门会打开,城外我安排有人接应你,这袋珠宝你拿着使用,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男人的气息像冬天最强烈的北风席卷,唰的一下子包围承平伯夫人身,她觉得暖的泪珠儿盈盈,酸苦堵住嗓子又哭不出来,在男人有力的手臂推搡下,她蒙在雪衣里走出好几步,直到脚下一滑,身子往下一坐,手臂上被人提起,承平伯夫人重新站好,而梁仁这才不推她。

承平伯夫人从雪衣里剥出自己面容,认真而放肆的直视着梁仁,眼神里带着责备:“我逃走,殿下怎么办,我家伯爷的声誉怎么办?殿下,让我去吧,至多一死,如果我活着回来,我非咬几大口回去。”

她露出凶狠的神情,因她不是个凶狠的人而有些可笑,梁仁在她说出“至多一死”时心惊肉跳,只觉得天将塌地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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