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叙只笑:“恐怕也就这么几回了。等我再老一些了,腿脚不灵便了,你都不用跑,快走一些,我就只能看着你的背影,哆嗦着哎呦了。”

陆安晓抿了抿嘴角没说话,心下一软,听着苏叙极委屈似的口气,到底是从前那样不愿意提及自己老了老了如何如何的人。只一回,他说他老了要当蓄很长的白胡子,最好能拖地的那种,看起来仙气飘飘的,比较能够出去唬人。

“晓晓,你以前不是都说,师傅您说什么我都信的。”苏叙轻声道:“不是总说,别人的话我都不信,就是我师傅拿刀架到我脖子上,我都得问一句,师傅你是不是想杀的人是陆安晓你徒弟啊。”

陆安晓眼中酸涩,强忍着没回头。

苏叙笑了笑并未执着,随即便道:“陆安歌和唐祈的事情我打听过了,他们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但是背后的人或者是其他帮着澹台庆谋划的人,他们说是一概不知。皇帝那边自然是不会信,可他们若是一直这样,想来皇帝没了耐心,他们也就没了价值。这样的事情,加之现如今皇帝极想要稳定民心,怕是要拿他们二人来做靶子。你能在皇帝的眼睛底下护着唐平平,但是陆安歌和唐祈……可能很难。”

“好,我知道了,您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有。”

“好。”

苏叙蹙眉,看着陆安晓从自己跟前儿面无表情的擦肩而过:“你干什么去?”

“我还要带平平找个去处。”

“你可以带他回王府。”

“不方便。”

“我不觉得。”

“我不想给您添麻烦。”

“你给我添的麻烦又不少,更何况一个小孩子而已,我也不觉得麻烦。”

“一个小孩子莫名其妙带到王府,人多眼杂的,会说闲话。”

“你若是不介意,我也不介意说他是我的私生子,背着媳『妇』儿在外头生下来的,听起来很有风流王爷的气魄,我很喜欢。”

陆安晓一时语塞,半晌只能咬了咬牙回过头:“师傅,我要救我二姐姐,豁出去『性』命也要救。”

“好,那就救。”苏叙不假思索。

“但是我不相信您。澹台庆的事情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您的心里头只有您自己,您也只会顾着您自己,您不会真的救我二姐姐。现在跟我说这些,也不过是哄骗我罢了。”

”那要赌咒发誓吗?“

”您不信这个。”

“你信就好了。”

陆安晓一愣,随即转身要走,却被苏叙拉住。

“站在师傅的立场上,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可是现在我发现你强大的不需要我保护。我以为我可以教你许多,可是好像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而站在丈夫的立场上,我不如外头的那些『毛』头小子们年轻好看,不如他们有很长很长的未来,不如他们有趣,不如他们会说话。我想了很久,我可以给你什么。”苏叙微微一顿:“晓晓,我承认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因为我觉得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与我无关。我很抱歉,因为那么多年只我一个人,我只要看顾好自己便足够了。后来有了你,我一直很自然的相信我徒弟会站在我身后,她会跟着我,她不敢『乱』跑。再后来,我徒弟能站在我身边,站在我跟前儿,她说师傅我能保护你,我给你打四方。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这个世上并非我一个人,还有我徒弟,是两个人。但是晓晓,我希望你相信,我真的有努力成为你想要的那个人。我也在努力接受其他的东西,也在努力改变我自己。但请你理解,这有点儿难,毕竟我活了那么大岁数,我……”

“不是这样的!”陆安晓有些哭腔的出声打断了苏叙的话:“师傅,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想要去做的。您是很好的人,我知道只要我开口,您一定不会犹豫的去帮我。可是我不能。”

苏叙只笑:“哎,你这话就见外了。”

陆安晓猛然转过身,双手抱不过苏叙的肩膀,只得用手死死的攥住苏叙的衣服:“师傅,对不起,我很喜欢那个对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不在乎的苏叙,那个遇到事情连眉头都不会皱的苏叙。”

次日,端敬王妃进宫面见皇帝,坦诚澹台庆一事与唐家并无瓜葛,乃是自己『逼』迫唐家夫『妇』替自己认罪,如今心有愧疚,方才前来解释。皇帝闻言大怒,命人将端敬王妃打入大牢,严加看管。

陆安晓在牢内见到同样穿着囚服的江玉敏进来的时候,给陆安歌讨好似的端着的茶盏差点儿碎在地上。陆安歌也是一愣,随即翻了个白眼:“两个傻子。”

江玉敏极冷漠的样子冲着陆安晓努了努嘴:“给腾个位置呗。”

“现在新来的都这么硬气吗?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陆安晓冷着脸,不轻不重的将茶杯往手边一搁:“先进来的都是前辈,拜码头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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