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斗战之际,西华殿内,孟繁森正取了一精致木盒出来。底为托盘,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倒扣其上。

木盒之中乃是平海宗为赤沙别府所制的府主玉印。

孟繁森将木盒递过,余行知离开其人座位,起身走来,将木盒接过。

孟繁森退后三步,一众弟子、宾客齐齐起身,众人施礼,道:“恭喜余府主。”

余行知可并不觉得此是喜事,不过他亦不会表露出来。他将木盒隔空送到桌案之上,抬手还礼,道:“多谢诸位。”

言罢,他忽偏头朝一处看去,石永昶亦是看向那处。

众人疑惑,岂知两位金丹修士的目光已穿过殿墙,落到外间斗战之地。

孙玉鸿法剑画出一道弧线,而后与臂齐直,直指黑蛟,剑身以一种急促频率微微颤动。

法剑持定在手,一道灵光飞刃自剑身脱出,伴随一道“银瓶乍破”之音,斩向黑蛟。

法器入得极品之境,必定身具独特之能。

平海宗九柄极品法剑传承六千载,各自威能在平海宗内算不上神秘。饕餮剑之能乃是“心神为引,剑出必至”,而蒲牢剑所具之能名为“余音”。

凡以蒲牢剑施展之剑气、法术,只要真元、灵力放出,则剑气、法术消散之后,必有部分威能化为余势,留存场中。持剑之人将积累余势引动之后,便是“余音”。

弥漫百丈的黑云之中,玄风飞刃携余音之势,袭向黑蛟!

一道急促的音浪扩散开来,黑云崩散!

两里之外,张崇闻得此声,不禁惊讶于蒲牢剑之威。颜子武身处其中,只觉耳畔传来风暴狂音,一种难以抵御的挤压力道自四面八方朝他涌来。仿若山崩于顶,亘海倒灌。

颜子武虽放出一根翎羽显化灵光罩护身,依旧立时受伤。

四肢骨骼齐裂,腹内五脏俱损,双目、口鼻皆现血迹。

然则翎羽未毁,颜子武性命无忧,孙玉鸿所欲斩者,实为黑蛟!

颜子武乃灵兽宫弟子,筑基后期修为,孙玉鸿不愿在众人面前将之击杀,遂欲斩其灵兽,削其战力。

颜子武与黑蛟一起修行多年,感情之深更胜寻常道侣,何况灵兽宫弟子半数实力都在灵兽身上,他岂能看着黑蛟身死。

他驱开护身翎羽,硬抗余音之威,大喝一声“去!”

勾焰镰身化乌光而出!

孙玉鸿微讶,有些没想到颜子武宁愿冒着身陨之危也要救下黑蛟。

他将余音的大半威能都倾泄到了黑蛟之身。黑蛟被四周巨力摧残,徒自挣扎,悲吟不已。

其兽身虽坚,但以此时伤重之态被那玄风飞刃斩中,想来多半难逃一死。

眼见飞刃及身,乌光忽至,勾焰镰飞至黑蛟身前,将那一道玄风飞刃挡下,其身银刃之上显现裂纹。

飞刃与勾焰镰碰撞之下,灵力激荡,气浪生发。

一圈气浪以碰撞之处为源,扩展开来,转瞬便至数里之外。散落的黑云被气浪推开,消散在远方天际。

黑云消散,天地重归清明。

皎皎明月之下,孙玉鸿收剑回鞘,身躯庞大的黑蛟自空中坠落下来,血如雨下。

“承让。”

其人淡淡一句,好似一剑斩落黑蛟亦是信手施为而已。

张崇惊觉,除最开始躲避黑蛟扑咬外,孙玉鸿一直没有离开其人所立之处,显然是没有动用全部实力。

剑仙临凡音容相,或与此时一人同。

颜子武重伤,但他见黑蛟坠落,心中一凉,顾不得收回法器,急急朝黑蛟落处飞去。

颜子晋理智尚存,不愿兄长的两件宝贝被夺,忙命踏水狮去咬住护身翎羽,自己亲身去取更远处的勾焰镰。

孙玉鸿提着入鞘法剑,立在空中,并未阻止颜子晋收走法器。或许在其人眼中,此两件品质颇佳的上品法器亦是可有可无之物。

远处,左执事吕琢心中腹诽,觉得孙玉鸿故作姿态。这两件战利品价值岂止万数?看似其人深有大宗弟子风范,实是愚蠢之极。

吕琢想,若是他与孙玉鸿易地而处,他虽也不会要了颜子武的性命,但是其人的法器、乾坤袋、黑蛟的尸体乃至他同伴的乾坤袋都得留下不可。

颜子武强撑重伤之躯,查看了一下黑蛟的伤势,发现它性命无忧,于是放心下来,将之收到了兽囊中。

颜子武知道孙玉鸿立在空中是在等什么,他朝空中低头一礼,道:“师兄神通在我之上,是我输了。先前无礼之处,还望宽宏。”

平海、灵兽、剑音三宗共立多年,门下弟子相互之间称一声师兄可显亲近。颜子武虽比孙玉鸿年长,但实力不济,便只能以师弟自居。

孙玉鸿闻言,回身离去。

颜子晋将兄长搀到踏水狮上坐定,带其离开。

观战人群之中,不少筑基修士,悄然退场。

重伤之狮,鬣狗随行。

西华殿之名乃是余行知所起,他言其意为“东涯之西,宝华之地。”

张崇却觉得此名之中当有几分其他原因,因为山岚秘境中也有一处名为西华境的地域。

西华殿内,余行知和石永昶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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