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日升起,青螺镇中几缕淡淡袅袅的炊烟也便随着升起。南域的老百姓,一天之始,大多都是始于早茶。

在青螺镇中,有一间历史悠久的早茶楼,名为“避风巷”,深得当地百姓和富商贵族们的喜爱。此避风巷早茶楼共计有三楼,一楼是普通寻常的厅堂,摆设有十数张硬木桌椅,多是招待家底殷实的寻常百姓人家。而二楼有着数间单独雅座,只对当地名门望族,富商豪绅开放。至于诺大的三楼,则只有一间古朴别致的雅间,不对外开放。

可今天,三楼的独间内,却破天荒的来了四个客人。

国师魏礼,太子李慕之,武师曹东和御灵宗的紫袍老者。

魏礼和李慕之自然而然的分别入座在了黄花梨木玫瑰椅上,但紫袍老者和曹东却迟迟没有入座,反倒是毕恭毕敬的站在了一旁。

魏礼神情平淡,并没有招呼二人坐下,自顾自的摸了摸玫瑰椅的扶手,他自然看的出,这玫瑰椅是由上等的黄花梨木制成,而且大小规格都和自己家里的一模一样。

“宋疆,你倒是还算有心了。”魏礼抬起眼眸,瞥了一眼紫袍老者,破天荒的轻赞了一声。

名为宋疆的紫袍老者闻言,连连恭声答道:“师尊过赞了,弟子天性愚笨,也只能动这些小心思讨师尊欢心了。”话虽如此,可宋疆内心却忍不住的暗自窃喜一番。这避风巷自然是他,或者说是御灵宗的手笔,为的就是收集青螺镇内大大小小的情报信息,尽管大部分的消息都是街坊姨婆们华而不实的谈资,但偶尔也有涉及到某个天赋异禀的少年,那是御灵宗便会暗地里观察一番,再考虑是否要纳入门下。

故而,宋疆觉得,魏礼夸赞的一句有心了,并不单单是指宋疆置办的黄花梨木玫瑰椅,更主要的是指这间名为避风巷的早茶楼。

可宋疆却猜错了,实际上,魏礼夸赞的有心了,确实是指他屁股底下的玫瑰椅,至于这早茶楼的小心思,在魏礼眼里反倒不值一提了。

因为魏礼想起了自家的先生,也就是老儒生,最喜欢的就是黄花梨木玫瑰椅。

不过这些,魏礼都懒得和宋疆去说。说到底,在魏礼眼里,宋疆也仅仅只是他的一个记名弟子罢了,远远算不得同道中人。

想到这儿,魏礼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目光凝向了遥远的北方。

魏礼悄然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忧虑之色,他不知道自家先生这一趟北上之旅是否顺遂,是否能如愿觅得关门弟子。

老儒生曾和他提过一嘴,他这一生大概会收三个弟子。第一个是最像他的人,第二个是最稳妥古板的人,第三个是收官的人。

魏礼是老儒生收的第二个弟子。

魏礼曾经还呆在老儒生身旁念书的时候,也曾问过,大师兄呢?

只记得那时候,老儒生笑着指了指北方,轻声答道:“他啊,在最北边呢。”

最北边是虎视眈眈的妖族,心思敏锐的魏礼自然是猜到了老儒生话里的意思,再也没有问过了。

“小师弟,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魏礼心中苦涩的轻叹了一声。对于这个素昧谋面的小师弟,魏礼的心情异常复杂。

老儒生言下之意,这个小师弟,将从老儒生手中接过棋盘,替他走完最后的收官。

既然老儒生已经动身去北方了,那收官之日还会远吗?

既然已有了收官之人,那原先执子的老儒生又会怎么样呢?

答案昭然若揭。

“弟子无能,先生何至于此?”一滴热泪顺着魏礼的脸庞滑下,无声的摔落在了地上。

此时大鳖山山顶,正眯着眼睛打盹的矮小的老头儿猛然抬起脑袋,瞪大了眼睛,目光瞬间落在了远在青螺镇的魏礼身上。

片刻之后,矮小的老头儿收回了目光,笑着自语道:“哦?总算没让老书生太过失望。”

与此同时,又有近十道隐晦的目光自遥远的天边先后而至,落在了青螺镇,其中大多数竟然是来自万里之外的东胜神洲。

雅间内,身处御风境八境的紫袍老者宋疆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袭黑袍的魏礼,在这一刻,悄然踏足了问仙境。

魏礼在九境巅峰驻足了多年,迟迟没有破境的迹象,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与老儒生怄气。很久之前,他便觉得,自己活在了老儒生的背影里。故而他毅然决然的来到了南域,扶持了李氏王朝,想要以南域作为棋盘,布自己的局。

可事实上,当他知晓了老儒生的棋局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时老儒生丝毫也不阻拦劝说,甚至是放任自己来到了南域。原来那时候的老儒生早已经心神俱疲,无力他顾了。

而这一次老儒生来到南域,魏礼心知肚明,墨世平是一个原因,自己也是一个原因。老儒生终究还是惦记着这个陪了他几十余年的二弟子,在北上之前,还是要来看上一看的。只不过这些话,老儒生终究是说不出口罢了。

既然心结已解,问仙境对于的天纵之资魏礼而言,便是囊中之物了。

魏礼轻轻正了正衣冠,笑着望向了北边,轻声自语道:“问仙十境多少还是有点不够看的,但是不惜命的十境多少也该有点作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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