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村大雨滂沱。所有村民都穿着黑色亚麻的毛织衫,斗篷笼罩着村民全部的身躯,只露出一张脸,麻木而无情。

今天是长寿村的吉日。

祈求先祖,保佑来年谷物丰收。

举办地点就在牛结实住的祠堂外。

大雨滂沱,村民们缓缓解开了身上的斗篷。男人们露出了健壮的肌肉,只穿个裤衩子赤着脚在打谷场跑着,豆大的雨点打在皮肤上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寒冷。

村民们在雨里又唱又跳,祈求祖先保佑。

牛结实透过祠堂的门缝看到在雨里嬉戏的人们。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兴奋,不知道全村男人为何都在雨中起舞,自己也麻溜的脱了衣服,冲进了雨里。

他也是族中的男人,也希望在这种时刻得到认同和肯定。

雨下的越来越大。冰冷的雨水浇湿了牛结实的头发,裤衩粘在皮肤上,牛结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跳着跑着,赤脚在青石板上奔跑,雨水没过了他的脚背,寒气渗进了每一个毛孔。

有些时候虽然感觉有些寒冷,但结实看到现场没一个人逃跑的,越发的肆意妄为。

几分钟后,牛结实打了几个冷战,还村民继续跑着。他哪知道这些男人都是轮流上场,每隔一分钟就跑进巷子里,巷子里早就从有妇女准备好的热茶,毛巾擦去身上的冷雨,暖好了身子再出来接着吆喝。

一个个虽然冷的要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但为了除掉牛结实都咬着牙坚持。

甚至99岁的村长为了引诱牛结实,亲自脱掉衣服在雨里赤脚奔跑。

牛医生站在高楼之上撑着一把大黑伞。雨水连成一条线从伞边流了下来。透露着茫茫的雨色,他看到那个在雨中奔跑的小人,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计划成了。

牛结实本就担心自己身体虚,又淋了这一场暴雨,哪怕是再精壮的汉子也遭不住。

重感冒,发高烧,额头烫的都能煎鸡蛋。

结实知道自己病了,这次是真的病了,但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的病倒,明明前一天还生龙活虎的。

村子里的族老给他号了号脉,摇了摇头。“结实,你这病我不懂啊,赶快送医院。”

“老子没病。”牛结实转了个身,不想去医院。

“你就听老人家一句劝吧。”

牛结实最后还是被抬到了牛医生的诊所,牛医生亲自为他照了CT。CT片子被夹在两张玻璃中间。

“没啥问题,回去好好休息,凡事得往好处想嘛。”

牛医生拿着ct片冲着躺在病床上的结实说了一句,转身又走到会诊室,举起片子凑着灯光给一旁人讲解着,在片子上指了指,结石躺在床上看得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个CT片子,自己胸腔上有那么大一块阴影,竟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捂着嘴的手有些颤抖。

回去他躺在担架上,看着蓝蓝的天空,看着这巷子里之间的白云,眼泪不争气的从自己眼角流下来。

他很明白,医生不告诉他是因为自己真的得了重病,而且是不治之症。

被抬到了祠堂里,周围点满了蜡烛。一群人还以他手上系了红绳,在进行着封建迷信仪式。

牛结实挣扎地爬起身,想看清楚祠堂上到底挂着谁的照片儿。

睁眼看着,瞳孔逐渐放大,脸上也露出惊悚的表情。

那张照片……是他父亲的照片。

他父亲死的时候自己才10岁。而且他父亲就死于癌症,就是肺癌,这个病村民里从没得过。

牛结实明白,自己得的也是癌。这个病能遗传,而自己也将埋在黄土之下。

没救了。

顿时心如死灰,这个照片竟然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人心死了,怎么救都救不回来。

牛医生都在门外,看着双眼无神,甚至都不怎么聚神的牛结实,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做到了,他终于用耀眼杀死了一个人。

古人云三人成虎,这句话放在现在同样管用。

“这就是你杀他的全过程!”

医生站在牛医生面前一言一语的讲述着自己这么多天来得到分析,他的分析竟然和事实分毫不差。

牛医生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丝毫不在意。

“你知道又怎么样?把这个事情报上去,我最多也就处于渎职罪,杀人罪谁来承担呢?”

如果问谁是凶手,全村人每个人都是凶手,每个人都参与了杀死牛结石的过程。

法不责众,所以牛医生笑得很肆意妄为。拿了片儿腊肉放在嘴里嚼了嚼。

“况且我又没有杀他,你能确定他最后死的时候没有呼吸心跳了吗?”

医生想起了当初他为了找寻真相,亲自解剖了牛结实的尸体,虽然心脏跳得很慢,可他的确还没有死,如果真论杀人凶手,反倒是自己。

牛医生得意的笑了笑,那笑容肆意妄为,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快感是谁也体会不了的。

忽然觉得鼻头有些湿润,用手一摸,自己不知何时流了鼻血,鼻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号了号自己的脉,脉搏断断续续,犹如急弦,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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