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浞神情一滞,他当然是知道“黑仙姑”的。

其实白即墨第一句话出口,他便知这女子就是“黑仙姑”,毕竟当日在那月华观头一次听闻这女子声音,就是与众不同,令人历久难忘。

只不过为何这黑仙姑如今会在自家将军府,看那模样似乎还成了母亲身旁侍婢,这却让韩浞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韩浞疑惑看着眼前这妖媚女子,皱眉问道:“你不该是在三日前被飞雷道长斩了的么?”

斗法当日,他因为修为浅薄,只能看见几道遁光在道观上空来往交错,根本认不出在头顶交手的谁又是谁,只在后来听飞雷道长说走了一个锦娘子,根本不知道白即墨其实早在斗法之前就已经负气离开。

还以为这狐狸精是与灰道人一道,被季飞雷该收拾了!

“小老爷容秉……”

白即墨听韩浞这么说也是一点不气恼,只是老老实实将事情的起因缘由细细说了来,就连与黄无定是师徒,从他那里得了韩浞出身来历,想要用他来要挟飞雷道长,但一路追寻无果,最后直接找上洛阳将军府的话也给一并说了。

“奴婢也是万没想到,韩小老爷竟是娘子家的公子,否则便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打小老爷的主意!”

直到这会儿,这狐狸精才终于把持不住,露出了一丝悔不当初的遗恨神色来。

她其实也是自觉冤屈得很,明明昨日才刚到洛阳,亦知道此处乃是天子脚下,所以也不敢仗着有道行在身就随意放肆,行事当真是颇为小心谨慎。

须知,虽然这天下道门都不染红尘俗世,不愿插手人间庙堂,但圣天子乃是伴九州龙气而生,天生便有百灵庇佑。

且亦未免朝廷中有妖邪作祟,蛊惑天子,祸乱苍生,玄门道宗除了安置“下院”之外,时常也有记名、外门的弟子进入朝廷之中,掌任“俗世仙官”。

如此一来,既是为不成器的弟子们谋了一个出身,也算是看顾了人间正气。

洛阳乃是天朝上京,自然更是藏龙卧虎。

白即墨玄狐成精,灵慧非常且又见多识广,自然不会愚蠢到认为只凭了自家几手野狐道法,就能在这城中肆意妄为。

因此她即便是入了城中,也只敢在韩府之外稍加窥伺,哪里又能想到,只不过是往府中探望了几眼,就被人一道法术给收了过去!

再睁眼时,面前就是这位大将军夫人刘阆苑。

忆起昨日一番场面,白即墨也不禁在心中暗暗道了一声万幸,心有余悸一般在心中想道:“谁能想得到这将军府里,竟坐镇了这般通天彻地的大人物?万幸从前随老祖赴瑶池蟠桃宴时,远远见过这位一眼,否则昨日若是稍有一丝冒犯不敬了,恐怕我此刻也没命在这处伺候哩!”

待白即墨交代完了前因后果,刘阆苑便随口一句将她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自己儿子,好母子二人单独叙话。

招呼韩浞在自己身前的蒲团坐下,刘阆苑看了看儿子,欣慰道:“我儿离家三年,当真是大有长进,竟然将《玄清紫气诀》都修炼到了快要筑基圆满,想来当是有了一番奇遇,快快与为娘说来!”

见自家母亲有兴听他说话,韩浞自然不会不从,当下就将离家三年的事情,挑了重要简短的,就给母亲说了。

不过关键话头还是放在了遇上灭尘道人之后,又是邂逅了亦无邪,又是会过了季飞雷,还与季飞雷一起算计了一道几位大妖,一番讲述倒还算是精彩。

尤其是在听到灭尘道人竟然谋划韩浞,要将他炼成“神煞”,刘阆苑也是不禁脸色一变,颇有些愠怒道:“这元阳剑派也太不像话,教出这样一个忤逆邪魔弟子已是不该,如今还放任其在外祸害无辜,险些又算计到了我儿头上!”

这将军夫人说着便“哼”了一声,颇有些不忿地接着道:“此番须得找他们掌门理论理论,看要怎样给我这个交代!”

韩浞从未见自己母亲发过怒,更别说还开口就要人家掌门给个交代,此刻也是颇以为罕。

不过他却没多问,知道稍后母亲定然会向他阐明一切,也就暂且放下心中疑惑、惊奇,只是接着为刘阆苑讲述了他之后的经历。

他这一番经历,听得刘阆苑也是啧啧称奇,然后对他道:“未想我儿竟有这番机缘,实是远出为娘预料!”

韩浞忽然想起了那方通灵古玉,便连忙将玉佩取出,呈到母亲面前说道:“还是多亏了母亲为我请来的这方玉佩,不仅多次显灵护佑孩儿周全,也是因为它,孩儿才能够得习《玄清紫气诀》真法!”

刘阆苑接过韩浞手中玉佩,笑了笑,说道:“一切皆是我儿机缘,若无有机缘在身,任是多少宝物堆在了眼前,也是枉费!便如你兄长,为娘为他谋划不比你少,但你看如今,他不是依旧只知红尘打滚,宦海浮沉?”

韩浞闻言一惊,连忙问道:“大哥原来也曾有机缘修道?”

将军夫人真是苦笑一声,答道:“机遇便是如今也尚有,但只怕无缘矣!”

也不待韩浞发问,刘阆苑便为他解惑道:“你的曾外祖母乃是‘斗姆天尊’,你的外祖母乃是‘圣德紫光夫人’,为娘便是紫光夫人独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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