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的皇帝当真是个高危职业,开国皇帝冒着杀头风险夺了江山,一旦开国皇帝去世,江山便不再安稳,染血的龙椅传个一两代,便落个国破家亡。

刘知远更是福薄,这龙椅尚未坐热,只当了一年的皇帝就驾鹤西去。这对一个刚刚建立的帝国来说绝对是重大的危机,尤其是在政权更迭频繁的五代。

原本刘知远有一个很好的继承人刘承训,这位皇长子“孝友忠厚达于从政”,又得臣属信赖拥戴,有这样的一个皇帝继承人,新生的汉帝国前景可期。

可惜刚刚确立刘承训的皇储身份,他就一命呜呼了。五代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开国之君往往都有一个明君材料的好儿子。

比如朱温的儿子朱友裕,李嗣源的儿子李从璟,石敬瑭的儿子石重信,只是这些明君备胎往往都很短命,不等接老爹的班就死了,最后只能矬子里面拔高个弄个昏君的苗子,一串昏招将自己玩死,似乎老天爷也想看这世道继续的乱下去。

长子死后刘知远绕过残疾的次子,选了皇三子刘承祐,一个只有十七八岁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显然撑不起新生的帝国,行将就木的刘知远竟然大胆的采用了托孤模式。

这在五代中十分的少见,毕竟这时代的皇帝和臣子之间猜疑甚重,一旦选错了人,就意味着江山拱手于人。

不得不说刘知远目光如炬,在他死后他选中的顾命大臣,并没有造反还主持平定了三镇叛乱,在五代中已是十分的难得了。

平定三镇叛乱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刘承祐,这意味着他可以继续做皇帝,三镇叛乱爆发之时,刘承祐心中绝对是恐惧的,毕竟前辈们的下场大多不好,心惊胆颤一年多,终于可以过些舒心的日子了。

刘承祐的生活很清闲,毕竟他有五位顾命大臣,这几位当真是忠心耿耿,工作上也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生怕年轻的刘承祐累着了,除了每天跟木桩子似得上朝,便没什么好干的。

正是精力旺盛的年龄,若是不读书工作便至剩下玩了,崇元殿的后阁里丝竹悦耳,伶人咿咿呀呀唱的好不动听。

二十岁的刘承祐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绝对的小鲜肉,虽然他老爹是沙陀人,可是在他身上除了较深的眼窝,再看不出任何胡人的影子。

他神色微醺托着腮帮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下面唱戏伶人,一只手在桌子上轻轻的打着节奏,瞥见下首有陪坐的臣子朝他举杯敬酒,便拿起桌子上酒杯轻轻的抿上一口。

“都别唱了!”

一声暴喝突然的响起,刘承祐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心道:“又来了!”

一个大汉闯进阁内,只见他须发花白身材魁梧满脸凶相,屋内的伶人闻声立刻收了嗓子,鹌鹑似得抱成一团。

他到刘承祐身前一拱手道:“微臣史弘肇见过陛下。”

刘承祐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太师有何事?”

刘承祐即位后,加封史弘肇检校太师兼侍中,又拜中书令,这些都是虚衔,五代时这种虚衔很泛滥,比如很多的节度使都有中书令的头衔。

史弘肇的实职是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也就是中央集团军的总司令,掌管京中戍卫治安,属于实权派中的实权派,既是刘知远在河东时的旧班底又托孤大臣,故而地位很高。

“微臣听说陛下昨日赏赐伶人玉带锦袍可是有的?”史弘肇说着就往那些伶人身上扫了一眼,“看来的是真的了。”

一个在下手陪坐的官员突然站了起来,“太师管得太宽了,陛下身为天子富有四海,赏赐几件腰带锦袍难道不行吗?”

此人乃是李太后的娘家兄弟李业,心里头那是恨透了史弘肇。去岁一个远方亲戚的儿子想到军中任职,可是到了史弘肇那里二话没说就砍了,这简直就是抽太后的耳刮子。

今年掌管宫中事务的宣徽使出缺,李业就想补上,李太后心想自己住在宫里,让自家兄弟管事挺好,何况这宣徽使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差事,于是便让人传话出去。

可是没想到又被史弘肇和另外一位顾命大臣杨邠联手给拒绝了,宰相杨邠本就兼着吏部尚书他拒绝也是合情合理,史弘肇凭什么狗拿耗子,自此梁子便是结下了。

史弘肇看也不看他只道:“国舅此言差矣,陛下身为天子,自有权利赏赐他人,可也得赏对了人。将士为国戍边忍寒冒暑,都未能遍沾恩泽,凭什么赏赐一群戏子!”

他扭过头来冲着那些伶人怒吼道:“你们有什么功劳也配锦袍玉带,还不快脱下来!”

史弘肇治军有方却也残酷嗜杀,腾腾杀气哪里是一群戏子伶人受得了的,当下就脱了锦袍玉带,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

不了解五代史的人,可能会说史弘肇已是犯了欺君之罪,当诛九族云云。其实这才是皇帝与权臣之间的常态。

夫以功就天下者,常有强臣;以力致天下者,常有骄兵。五代的开国之君皆是以“功”“力”得天下,自然也就一帮“强臣”,可做了皇帝似乎就矮了一截,尤其是在元从旧部跟前。

莫要说皇帝是刘承祐即便是刘知远,史弘肇一样能跟他勾肩搭背没大没小,刘知远也只能陪笑,他若翻脸便会有人说他忘本,反倒是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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