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这种在皇帝跟前谨小慎微的权臣属于异类。

刘承祐毕竟年轻没多大城府,脸上已经是气得白一阵红一阵,可他是皇帝这种情形并不好亲自下场怼人,要是被怼回来那才是难堪,而且他心里是怕着史弘肇的。

他冲着下首陪坐的臣子狂打眼色,当下就有一个跳出来,这人身材精瘦面目阴鸷,乃是翰林院茶酒使兼鞍辔库使郭允明,听官名就知道是个端茶送酒外加养马的小官儿。

“太师过分了,在陛下面前如此无礼,已是失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啪!史弘肇抬手就将他抽倒在地,“姓郭的老子在河东时就看你不顺眼了,老子是先帝指定的托孤大臣,有劝诫教导皇帝之责。你身为臣子不仅不规劝,还陪着皇上狎戏胡闹,看我不宰了你!”

他说着就抽出腰间横刀,原本还想冲着史弘肇继续开炮的李业脸一下子就白了,其他的宦官宫人也是战战兢兢不知所错。

只听得门外上有人斥道:“史弘肇你这是要弑君造反吗。”

史弘肇一怔忽然瞥见刘承祐已是钻到了桌子底下,露着半个脑袋神情惴惴望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点过了,连忙把刀扔在地上,跪地叩首:“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不臣之心,请陛下恕罪!”

刘承祐这才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清了清嗓子道:“太师对朕拳拳爱护之心朕是知道的,太师说的有理,那些玉带锦袍你拿去送回官库吧,今日之事谁都不要向外提及。”

“陛下从谏如流乃明君典范,微臣告退!”史弘肇起身将那些锦袍玉带抱在怀中转身离开,见了门前站着的文士,阴阳怪气的道:“苏相国身为宰辅又是托孤重臣,大道理懂得比我多,不好光顾着前朝政务,亦当多多教导陛下。”

这文士名叫苏逢吉,也是刘知远在河东时的旧属,其实也就是个半吊子文人,生了一副好皮囊,外加会拍马屁,得了刘知远的青眼,成了托孤重臣之一。

总共五名托孤大臣却分作两拨,宰相杨邠、三司使王章、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史弘肇和枢密使郭威是一拨,是政治上的盟友。

只因着杨邠、王章、史弘肇三人都不喜欢文人,杨邠和王章属于小吏出身并不算文人,估计微末之时受够了文人上官的鸟气,至于史弘肇对文人算的上是憎恨。郭威属于谁都不得罪,可大头兵出身的郭威未必就喜欢文人。

半吊子文人苏逢吉便只能抱皇帝的大腿,表面上同为顾命大臣,可是暗地里却争权夺利,早已是水火不容。

“太师莫要急着走!”

“苏相国还有何事?”

苏逢吉笑道:“听说太师在整饬京中治安。”

“确实,有何不妥!还是以为我抢了你的买卖。”

“哈哈……太师多虑了,刑狱本是苏某职责所在,太师不辞劳苦替苏某担待,那是求之不得,你我通力合作方能使得天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哼,算你有心,以后抓了人便给老夫送来。”史弘肇说完便大步离去。

“哼哼……”苏逢吉冷笑两声便进了屋内。

刘承祐见史弘肇走远了,便恨恨的一拍桌子,“史弘肇欺朕太甚!”

“陛下九五之尊,何须为一个粗胚军汉动怒,若是气坏了龙体便不划算了。”

李业道:“苏相国刚才与他说什么通力合作,莫不是也怕了他了。”

“国舅说的哪里话,有太后陛下在苏某何惧史弘肇。苏某是故意他送人头,且任他猖狂待惹得天怒人怨的之时,陛下再携天子剑除之,必人人称颂。”

其他人闻言不语,刘承祐也铁青着脸不置可否,将桌上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好一会儿才道:“苏相国慎言!你来见朕有何事?”

苏逢吉道:“微臣是想告诉陛下,选妃的事被杨相公驳了回来,王计相也说官库无钱当节省开支。”

原本还算淡定刘承祐终于怒了,一脚将身前的桌子踢翻,“老狗欺人太甚,朕不过想多找几个女人,为刘家绵延子嗣竟也不让,这是巴不得天家香火断绝,他们好占了朕的位子。”

见刘承祐暴怒,苏逢吉和另外几个臣子连忙的为他拍胸捶背的劝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先帝给了朕五位顾命大臣,也就是苏相国最合朕的心意,郭太尉也算少给朕添乱,自朕即位始,史弘肇、杨邠、王章三条老狗便沆瀣一气欺朕年幼,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逢吉道:“郭威怕是如未必如陛下想得这般忠心,他与史杨王三人可是一伙的,郭大使难道还未把事情与陛下说。”

“还未来得及讲!”郭允明说着便从腰间取出一个纸条给刘承祐看,刘承祐却道:“这有何不妥?”

李业看了看那纸条道:“陛下,郭威这是在收买军心哩!这人貌忠实奸跟史杨王合起伙来坑骗陛下,去岁平叛时就拿官库的钱收买军心,这是在刨陛下命根啊。”

年轻人哪里禁得住这般撩拨,刘承祐拔下墙上挂着的长剑,一把砍在了翻到的桌子上,“朕要杀了四条老狗!”

苏逢吉忙劝道:“陛下切勿冲动,此事当从长计议!”

(昨晚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早起写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