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李戴风闻归德军士卒私自殴斗伤亡近百人,上疏弹劾殿前司都点检、归德军节度使赵匡胤,要求朝廷惩治赵匡胤的御下不严之过。

相公们商量一番,认为赵匡胤身在东京情有可原,并劝他早日回宋州坐镇,以免生出更大的乱子来。赵匡胤倒也没有推诿,当即就在朝堂上表示要回宋州。小皇帝纵然不舍,可也不得不放这位叫他信赖的忠臣回宋州去。

赵匡胤其实不愿意走,按照规矩节度使到藩镇就职的时候必须要把家眷留在京中,他成亲不久正是和新夫人如胶似漆的时候如何舍得分开,和娇妻又温存一夜,这才恋恋不舍的离京。

这一去就是数月,从初秋到了严冬也没有回来,一家人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倒是王氏时不时的要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离了家门,站在街口朝朱雀门的方向张望。

大雪纷纷,鹅毛一般的雪花落在地上不多时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御街上的行人商贩陆续的散去,只剩下车马不断往来,在雪地上留下两行清晰的车辙。

王氏站在街口踮着脚尖向南张望,目所能及不过百十步而已,打伞的仆妇轻声劝道:“夫人还是回去吧,你怀着身子若是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王氏拢了拢身上的裘皮大氅,雪白的毛领将她的面容衬托的越发的娇艳,叹口气道:“回去吧!”

王氏尚未转身,就听见有个稚嫩的声音喊道:“舅母!”

循声望去只见,街上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只见一个小娃儿探出头来冲着她笑,这娃儿浓眉大眼,圆脸微红,一根红绳在头上扎了个朝天辫,小嘴咧着露出两颗门牙来。

王氏立刻笑道:“是红孩儿!”

小儿尚未应答就被拉回车厢里面,接着一个妇人探出头来,“嫂嫂,这么冷的天为何还要出来,若是因此染病如何是好。”

王氏回道:“郎君来信说近日就要回东京,故而在这里等他。”

“从前兄长一去数年也不曾往家中来信,不过有嫂嫂这样的娇妻在家,他若是不挂牵那才是怪了,若是染了风寒,他定后悔给嫂嫂写信,快上我的马车我送嫂嫂回家。”

赵宁秀说着下了马车,搀着王氏上了车,见红孩儿大大咧咧的坐在正中立刻斥道:“你娃儿真没眼色,还不给舅母让一让!”

“无妨!舅母就和红孩儿一起坐!”王氏说着就挨在红孩儿的身边坐了,伸手摸了摸红孩儿的圆圆的脑袋,一双美眸上下打量着红袄黑裤的红孩儿,“红孩儿生得真是讨喜。”

红孩儿抽了抽快到嘴边的鼻涕,奶声奶气的道:“多谢舅母夸赞!舅母真好看!”

赵宁秀哈哈大笑刮着脸道:“真是不知羞!”

王氏道:“希望我也能生一个红孩儿这样的娃儿,叫郎君再添一支香火。”

赵宁秀叹道:“嫂嫂这般情深人真是难见,就犹如戏台话本上的人儿一样。”

王氏掩嘴笑道:“妹妹才是戏台上的人,当年你闯到符家救人成就一段好姻缘的事情,在闺阁之中流传已久,那些姐妹们都钦佩妹妹勇气。”

赵宁秀难得面上一红,“你们不嘲笑我鲁莽就好了!那没良心的出门在外也不知道背着我找没找别的女人,我倒要初一、十五的到寺中拜佛为他求平安。”

“京中的高官显宦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徐令公却只有妹妹一人,我闺阁之中的姐妹人人都想嫁徐令公这般的专情的郎君。”

“想不到啊,他在闺阁之中还有这样的好名声。其实我倒是希望他花心一些,这样他心里还有几分我的位置,不然想的就只能是宫里的那个女人了……呜呜”

王氏捂住赵宁秀的嘴,“妹妹不要瞎说,当心犯了忌讳!”

赵宁秀拿开王氏的青葱玉手,“嫂嫂放心,我也只是在自家人面前说一说在外面是万万不敢提的,不然伤的岂不是我自己颜面。”

王氏笑道:“妹妹是个明白人,不过都是从前旧事,总之徐令公现在与你才是夫妻,如今还有了一个讨喜的孩儿,那女人今生注定只能在宫中孤老,实是个可怜的苦命人。”

赵宁秀也跟着哀叹一声,“那倒是,说起来符姐姐不及我命好!”

……

赵家离街口本就不远,不过是说话的功夫就到了,赵宁秀扶着王氏刚刚下了车,就见听见东边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声。

只见风雪之中有一队人马沿着空旷的街道疾驰而来,当先的那人披盔戴甲持鞭打马,身后披风飘扬,纵马驰骋的样子英姿勃勃。

王氏见了立刻惊呼一声,“郎君!是郎君回来了!”

赵匡胤到了家门前,勒住马缰跳下马就直奔王氏而来,“夫人,我回来了!”

“郎君!”王氏不禁眼眶发红,刚要屈膝行礼赵匡胤就将她扶住,“你怀着孩子,就不要顾那么些规矩了,外面天冷有话回屋里再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