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终究是回了头,没跑进他那私密小窝里去。

因为师父有正事要说,眼看有间小庙,百废待兴,前途无量,银子在山腰间哗啦啦作响,龙一岂能错过?

他擦了一把脸,破涕为笑。

“师父,我不该骂你死老头子,虽然人最终都得死,可我还是希望你老不死!”

唉!呸呸,话一出口,龙一就急忙吐了几口唾沫。

老不死,那是骂人的话,自己咋就胡说了呢?

“师父,我……”

“龙一啊,你不要再说了,师父懂你的心思。要怪就怪我舍不得你受罪,把你老带在身边,除了我这个死老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瞧瞧,如今话都说不好,唉!这学堂啊,必须得去,师父一个人习惯了。等冀先生一来,你就下山去,只是,唉……”

他叹了口气,朝着远处的山头望了望。

“师父,你不说有正事么?倒是个啥啊?”

“唉!正想跟你说这事,瞧瞧你那一张嘴,好事到你嘴里都能变味,唉!”

师父叹息连连,愁眉不展。

“师父,你莫不是嫌我不成器?”龙一哼哼着蚊子音。

“谁说的,我家龙一将来是要成大事的,嗯,真人,不半仙都有可能,咋会不成器。谁敢这么说,看我不封了他的嘴。”

师父一脸恼怒,作势要掏出他那几张珍藏在怀里的金色符篆,可最终还是没能掏出来。

“今个和那李善人商量了一下,明天匠人就会上山,商讨修缮的事,你说说我也抽不出身。可请冀先生也是个大事情,龙一啊,你说,师父该咋办?”

“师父,你担心个啥哩,冀先生认识我,更何况县府你带我去了两次,要不我去?”

龙一拍了拍胸脯,觉得自己总算没辱没师父的名号。

“行么?”

“行!”龙一站的笔直,斩钉截铁的喊了一声。

“好,好啊!还是我龙一有出息。”

师父围着龙一转了好几个圈,就像不认识他一样,从头看到脚。

“嗯,这身衣裳有些小了,把那新的穿上,还有啊……”

师父一啰嗦起来,就没完没了,就像个女人。

等到日暮饭罢,他还在嘀咕。

“听着啊,到了县府,先不急着去闲逛。县学就在花戏楼斜对面,你进门的时候,记着塞点碎银子,还有……”

龙一的脑袋都要炸了,这事他都说了三遍不止,自己又不是傻子,有那么不堪吗。

……

等到入睡时,师父又追了过来。

“龙一啊,要不你明日在家,师父两日就回,我总是担心,要是你被那烟雨楼的女子勾去了魂,害上相思病咋办?唉!”

龙一假装睡着了,师父小心的给他掖了掖被角,叹着气,退了出去。

……

这一夜,龙一在梦中又听到了那声梵音。

“龙一,你可愿来仙家?”

这一次,没了师父在侧,龙一痛痛快快的应了一声。

“愿意!”

那声音发出一阵银铃,却总也看不清。似乎人藏在一团迷雾里,只露出衣袖的一角,空灵飘渺,沾满了仙气。

龙一拼命睁大眼睛,可周围的雾气愈发浓厚,就连那露出的衣角也在瞬间藏了起来。

他急得大喊,“仙人,我该到哪里找你啊?”

“呵呵,世间皆有仙,只待有缘人。”

一句话过后,龙一猛地从梦中醒来。拧头一望,窗外已是白日,沙沙细雨如梳,纤纤兰草如油。

龙一起身出屋,果然是一个绵雨天。

他皱起眉头,望着天上细雨如丝,低云似棉,这才想起今日是自己出门的好日子。

刚要哀怨,又想起春雨贵如油的话,这才埋头去了厨房。

师父正在灶前忙活,锅上飘起的白雾绕着师父那圆圆亮亮的脑袋,龙一咽了下口水。

“龙一啊,起来了,师父给你做了小米粥,还有鸡丝拌青蒜,来试试!”

师父舀了一碗粥,又端出满满一盘鸡丝青蒜。

“去,洗把脸,在那边等着。”

龙一只好去了偏屋,没多久,师徒两人喝着热粥,吃着大馒头,就着鸡丝,吃得满头大汗。

春雨微凉,可龙一心头却热乎乎的。

等到临别之际,师父又给他收拾了一遍包裹。

一封书信,一张帖子。

几块干粮,一壶清水,几张符篆,一个铃铛。

背上两把木剑,桃木镇妖,柳木拘魂。

最后师傅从怀里摸出一块青色玉牌,温润似水,刻着数不清的图案,看起来神秘莫测。

龙一接在手里,还有一丝温热。

“龙啊,本来这块牌子是师父留给你的新婚贺礼,可不曾想,你未婚却得远行,嗯,带着吧,若有事过不去,只需握住玉牌,念一声道号,自有妙处。”

师父盯着龙一把那玉牌挂在脖间,这才拍了拍龙一的肩膀,神情严肃。

“龙啊,临行之际,师父送你一个字,忍,切记、切记!”

他抬头望了望远处叠在一起的低云和低云下层层叠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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