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那白衣女子不敢声张,红着脸紧紧的跟在龙一身后。

又走了不过三里地,草木愈发葱茏,多为灌木杂草,只有几根孤零零的树桩突兀的立着,末梢乌黑。

龙一这才想起,三年前,此地突发山火,烧了两日,最后连师父也赶来了。

只过了三年,山中又是一片青翠,果然草木易生也,唯独可惜那些古树。

果真,逢上天灾,连早木也幸免不得。

龙一心中了然,突听那女子又嘤嘤的哭啼起来。

“姑娘,你又怎么啦?”

龙一有点不耐烦,任凭他脾气好,这会儿语气也有些生冷。

那白衣女子擦了把眼泪,低头抽涕。

“公子,都怪奴家事杂,耽误公子行程,要不,你先走,我慢慢行?”

“那怎么行?”

龙一望了望,这山中空空荡荡,没个人影子。转眼一想,若碰上野兽,女子那有命来。

于是,他停下脚步,声音也柔了许多。

“你若有事,不妨直说。今时日尚早,歇一歇又何妨。”

“那就有劳公子了。”白衣女子做了万福。这才止了哭啼,小声对龙一诉说往事。

原来,三年前,白衣女子的姊姊那日恰好从此经过,眼见山火初起,想要扑救一番。

可她毕竟是个弱女子,等众人赶来之时,却是已葬身火海,连一片碎骨头也没能留下。

今日从此经过,白衣女子就想着祭拜一番。

听她讲完,龙一更觉得此女不凡,逃命之际亦不忘祭拜阿秭,实乃重情重义之人。

龙一目送她艰难的爬上一块巨石,又不放心。只好放下箱子,几步上前,牵着她的手,绕过路旁的一个小山头,来到一棵早已烧焦了的老树干旁。

树干粗约三人合抱,却只留下两丈不到的焦树桩。

一侧紧邻着崖壁,石缝里一株兰草长得正旺,兰草旁的石壁上刻着两个字。

细看是,翠云。

女子见到两字,扶着崖壁嚎啕大哭,一滴滴眼泪如串珠般滴于那株兰草之上。

说来也怪,本来那株兰草枝头含苞待放的两个花蕾,突然间绽放开来。

是两朵浅白带绿的翠兰。

一霎那,一股幽香在山风春雨里弥散。龙一深吸了两口,直觉得沁人心脾,头脑清明。

等到两人原路返回,风歇雨收,一轮红日斜斜的照耀着大地,让雨后的千石岭翠意更甚,万物欣欣。

龙一心里一喜,脱口笑道。

“野火生新芽,春风绿翠峰,姑娘可得看远些啊!”

那姑娘勉强挤出一个浅笑,低声道。

“多谢公子,如今小女子好了很多,要不咱走吧!”

再次启程,龙一就走的慢了些,即便如此,过了一个时辰,还是来到了十余里外的黑女潭。

此处山高谷深,雨后的花溪水漫了河床,河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在那大弯的顶部,高耸的崖壁被水流冲刷出一个碧绿清幽的深潭,深不见底。

此潭就是黑女潭了,相传,几百年前,有大妖居此,后被一女子斩杀。可那大妖阴魂难散,时常在潭边骚扰路人。

女子一气之下,头顶烧红的铁锅,扑入潭里,好端端的俏女子变成了黑女子。但总算把那阴魂拘于锅下,此地反到成了一处妙境。

前次,龙一随师父路过,师父在碧潭边徘徊良久,丢出一张道符,这才对龙一小声说道。

“看样子那锅撑不了多久,他日若来此,竟要下潭探查一番。”

龙一初惊若神人,可回程见师父无动于衷,暗暗嗤之以鼻。

恰好今日打此经过,哪能错过这天赐良机。

于是他几步跨于潭边,细细观之,思量着如何才能潇洒入水,全然忘记了临行前师父的嘱咐。

那白衣女子站于路旁,看看龙一,看看深潭,突然间就哭啼起来。似乎颇为害怕,连身体也蜷缩着,不住的发抖。

龙一闻声回望,自知今日难以成行,可心有不甘。遂于怀中摸出一张镇妖符,抽出柳木剑,舞了几舞。

那镇妖符纸跟随着舞动的长剑飘了几圈,最后停于剑尖。

等到龙一念完了口诀,有高呼一声无量天君,挥剑一指。

那符纸突然亮起一道明光,如离弦之箭,咻的一声窜入潭里。

他这一手娴熟无比,潇洒自如,本一为会闹的石破天惊。谁知那符纸却如泥牛入海,未泛起一丝波澜。

这一下,龙一略显尴尬,抬手扶额,正正神色之后,这才转过身来。

“嗯,看来那妖物早已伏诛,到是我多虑了。”

可抬眼望去,那白衣女子并无应声,再一细看,暗道不妙。原来是自己唐突,吓坏了姑娘家。

龙一心里暗骂一声,折身回往。

刚走了三两步,身后的碧潭突然间哗啦啦作响,水花四泛,恰似一锅烧开的水。

白衣女急的大叫。

“公,不,道长,小心!”

龙一猛的回头,却见潭中央冒起一大团白浪,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他拿起柳木剑,连道门口诀也来不及念,就顺手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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