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拿起桌上一本书,放下鼻间,一脸陶醉。然后又放在嘴角,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

他咬的很慢,似乎这本书是人间难得的美味,每咬上一口,这种滋味就少了一份。

龙一站在窗外,看着他一点点啃完那本书,又开始在桌凳间穿行。

他想起县学门口那两个差役的对话,有怪东西拿走学子的书。弄了半天,原来全是让这个文鬼吃掉了。

按理,他应该掏出柳木剑,来上几张符篆,让这个鬼去投胎做人。可龙一却是未动,他还想看看,这个书生到底是何许人物。

等白衣书生搜刮完那间屋子,又从门缝里挤了出来。不过这一次,他对着龙一站着的地方遥遥的嗅了嗅,自语道,“为何我会闻到一股神棍味道?”

说着话,那白衣书生并不曾跟过来,反而摇摇头,朝另一间学堂走去。

这一次,他依旧同前,可这间学堂里却没能找到那种泛着香味的书册,反而有好几次,那鬼差点被冒着臭气的书册熏晕过去。

书生恼怒道,“都是一群臭东西,就连书也被染臭了,罢了罢了,看来我还是去找那小东西才是正理。”

他嘴里的那个小东西,显然就是刚才与他打斗的那本书。龙一对那本会武功的书册也很好奇,于是抽出柳木剑,又摸出一张凝神符,朝着那白衣书生,兜头抛了出去。

眼看那张符纸轻飘飘就要落在书生头顶,龙一心中大喜,把手中的定身符都抓的有点皱。

突然那书生仰起头,盯了那飘着的符篆一眼。只是一眼,那符篆竟然停了下来,滴溜溜打着旋,停在书生眼前。

书生使劲抽了抽鼻子,一把把符篆抓在手里,连嗅也不嗅,一下子就塞进嘴里,闭着眼一脸迷醉。

龙一大张着嘴,久久都合不拢,因为他从来不曾遇到过能吃符篆的鬼。

在此之前,他总认为天下之大,那会有道符、符篆解决不了的问题。一个不行,咱可以两道,甚或无数道。

可今日,眼见着那白衣书上吃了符篆,还一脸满足的打着饱嗝,他捏在手中的定身符再也抛不出去。

不是他不敢抛,而是不能,他怕这张符篆抛过去,依旧是有去无回。

龙一内心惶恐,又掏出几张符篆拍在身上,这才摸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

其中有一张符篆,本是给寻常人用的升阳符。顾名思义,就是提升人的阳气,让头和肩膀上的那三盏阳灯更亮些。

俗语道,阳气旺而三灯长明,鬼神无惧。

可龙一似乎忘了一件事,他拍下那道符篆,就好比在暗夜里点起一盏明灯。虽然能驱散鬼物,可他的隐身符在鬼眼里就没了一点用处。

果然,下一瞬,那白面书生转身看了过来。

这一次,一人一鬼相距不过五步,借着升阳符的亮光,白面书生一张白脸清晰可见,就连嘴角的细微绒毛也清晰无比。

龙一还没来得及出声,那白面书生突然怪叫一声,“鬼啊!”

猛地朝前跑了几步,又觉得不对,折身又返了回来,嘴里自语。

“不对,不对,我就是鬼,为何要怕你?”

龙一知道自己暴露了,就散去隐身符,显出身形,笑道。

“你看看,我是不是鬼?”

白面书生上前一步,仔细端详良久。然后摇摇头,神色疑惑。

“不阴不阳,非人非鬼,难不成你是个太监?”

“你,你才是太监。”

龙一勃然大怒,就差亮出那物,以正视听。

“我不是太监,我是鬼啊,可你明明看着像人,却又做那鬼该做的事,除了太监,难不成这天底下还有这样非人非鬼的存在?”

那书生应该是念过不少书,说话条理清晰,反倒让龙一不知如何回答。

他恼道,“我是道人,就是来捉你这只鬼的。”

本以为,这话说出,那白衣书生会落荒而逃,龙一也就能名正言顺的捉鬼。

谁知那书生不仅不跑,反而又上前一步,吸着鼻子嗅了嗅。

“我虽是鬼,但从不做恶鬼该做之事,反而是你,一个道士竟然鬼鬼祟祟,没个人形。你说说,你有凭甚捉我?”

此时,一人一鬼相距不过三尺,那白面书生在阳灯的照耀下,神色自若,一张脸虽有些苍白,但也是眉清目秀,唇色微淡,反倒没有鬼样的颜色。

尤其是他这一声之后,身体经阳灯照耀,竟然发出一抹淡淡的金色,与以往所遇之鬼完全不同,反而有正气凛然之势。

龙一强自镇静心神,晃了晃手中的柳木剑,笑了笑。

“就凭这把剑,够了吗?”

说着话,他一手伸入怀中,扣着师父临行前送给他的那张金色符篆。

“你捉了我又能如何?”

白衣书生临危不惧,反而气势又涨。

“捉了你,那你就得死。”

“死了,又如何?”

那白面书生愈发镇静。

龙一捉了这些年的鬼,要么送入地府,要么被符纸炼魂,成为柳木剑上的暗斑。可他从来不曾想过,鬼这么死了,会化作啥样的东西。

这一下,龙一语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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