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总觉得在这喜庆的日子选这么一折子戏,不吉。可环首四顾,眼中却见男子个个神情激昂,妇人人人涕泪不绝。

他实在不忍心再看,想想上一世,也有这样的折子戏,那个叫虞姬的女子,自刎于乌江畔,霸王洒泪,未过乌江。

今日再观这一世的夏王别姬,却是夏王血战,虞姬洒血,跨沧水东去,赢了一个千年的大夏盛世。

他不知道,夏王是否在天有灵,是否后悔过今日戏文里的决定。

当看到那英气女子带着少的可怜的几位残兵,迎着箭雨腥风,勇往直前的那一刻。

不知为何,龙一心中突然一股无名悸动,有那么一瞬,他又有了冲上去的冲动。

这并不是因为台上的女子是兰玉儿,而是他总觉得一个男人若要女子为自己断后,那是何等的悲凉。

台上的戏文还在继续,可这一刻龙一再也没了看下去的心思。他甚至不愿看周围的人群,不愿听他们的呼声。

龙一猛地站起身,刚走了一步,就被冀先生一把拦住了。

他压低嗓音,阴沉着脸。

“龙一,你已不是孩子了,坐下。”

龙一无奈的折身返回,刚坐下来,一转头,就迎上邻座锦衣少年阴冷的目光。

“龙一啊!你今个,那儿都不许去,就给我安安静静的坐着,听话!”

冀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席话总算把龙一心中的怒火扑了个半灭。

台上的戏文还在继续,夏王诛灭反叛的诸侯,统一大夏,在沧澜江畔虞姬战死处建了一所庙宇。

又在庙旁结庐,苦守八十一日。

某天,天降祥瑞,那虞姬乘彩云而归,细诉生前事,笑迎太平日,剧终。

可龙一心中的剧并没有结束,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夏建国前三年,虞姬战死于沧水旁。

此战距今已有六百余年,而今大夏昌平,万族来贺,就连大夏各个郡城均有一座虞晴娘娘庙。

有历书云,送子娘娘。

这些事,龙一很小的时候就听师父讲过,那时他并不知送子娘娘的名号,今日听戏,一下子明悟过来。

看来,送子娘娘确有其人,是不是虞姬龙一不能肯定,但那日梦中人却一定是她,龙一深信不疑。

……

等到戏散人稀,冀先生领着龙一朝花戏楼正北而去。穿过一座大殿,两三个院子,走入东北角一所僻静之处。

眼前是一所半亩不到的小院,墙后倚着几杆青竹。一树桃花开的正艳,一树梨花白似落雪,看来主家是一个懂情调的人。

院门半掩,门内隐约传来人声,龙一侧耳,有几声传出。

“黄楼主,你莫不是怕我糟践了这盆翠兰?那你大可放心,别的不说,我闫云再自诩养花养草好些年头,绝不会让它少一片叶子。”

听声音似乎是那锦袍少年。

“唉!闫少侠,不是我黄某吝啬,而是这盆翠兰乃是小女心爱之物。若送你,必会让她伤心。要不,重选一盆?”

这哀叹的人正是黄楼主。

龙一停下脚步,看到冀先生皱着眉头,显然很不开心。

他侧耳又听。

“这有何难,凤郡城距此也不过千余里,若玉儿姑娘喜欢的紧,我家大门永远对她敞开。再不然,我派人送一只苍背鹰,去一趟也只需一日。”

“闫公子,不是我不愿意送,而是……,唉!这话我如何说的出口啊?”

听声音,黄楼主此刻应是焦头烂额,又似有难言之隐。

龙一朝冀先生望了一眼,谁知他反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黄楼主,你有何难事,今日可讲于我听。我不敢说万事可为,可说句不好听的,在这凤郡,还没有我闫某人办不成的事。”

锦衣少年这句话刚落,就听又有人在旁边附和。

“就是啊,黄楼主,你莫慌啊。有闫公子为你做主,那有何事难常。说说,说不定,公子一句话,就给你解决了。”

“唉!闫少侠,这事说不得啊!说不得。”

“为何说不得,难道怕我闫某人只是口出狂言之辈吗?还是……”

锦衣少年的声音突然转冷了。

“少侠,你千万莫生气,我说了就是,只是……唉!”

黄楼主又是叹息连声,让龙一也大感好奇。

“说吧,黄楼主,这里虽说是凤阳县府,可我说一句话,县府大人也得掂量掂量。”

锦衣少年语气又柔了许多。

“唉!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黄某一事无成,可临近花甲却得一女。有恐乡人嘲讽,只好养于乡下。可三年前,老母病故,幼女寻亲至此,无奈只能以义女待之。唉!”

黄楼主又叹息一声。

“楼主莫怪,都怪黄某失礼,让楼主忆起伤心事,如今父女相逢,亲若一家,岂不是喜事么。”

那锦袍少年出声安慰,这一次,他似乎也觉良心难安,可龙一总结的必有后手。

果然他话锋一转接口又问。

“可这又与此兰有何干系,还望楼主细细道来,好解闫某心中之惑啊!”

他这一句,语声轻温,可龙一却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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