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阴雨,远山似棉,小庙如洗。

有间小庙偏屋一角的房间里,夜灯方熄。

龙一揉了揉双眼,抬头时,眼里全是血丝。那一虫一鬼早已入眠,这会全呆在龙一怀间的道符里。

可这会儿的龙一却久久不能平静,谁曾想,这方世界会如此的辽阔。

北有荒原,南有云泽,东有碧海,西又昆山。

一条如老树根须般盘绕十万里大夏的澜沧江横过,三十六郡林列。

数以亿万的凡人,多如牛毛的道观、庙宇,神出鬼没的妖魔鬼怪,稳如磐石,恒宇万年的九大宗门,构成了这光怪陆离的大夏盛世。

一个人在这世间要想长命,当真不易。

他突然就明白了师父的良苦用心,为何这些年从来不曾带他出过凤凰山脉。

更不曾对他讲过这世间的悲苦凄惨。

也许,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幸福的童年吧!

可如今自己已是少年,再也不是檐头的鸟雀,振翅之机正当时。

是一头呛地,还是一飞冲天,全在今日。

他望着远山的迷雾,合上案前的那本道经,长叹一声。

“真好,真好!”

转身出门之际,突听的院子里有人大喊。

“快看,快看,好大的鸟啊?”

“奥!就是,就是,你们看,那大鸟身上似乎有人!”

“奥!”

“奥!”

随及听到一群人惊呼。

龙一一把推开门,就望见东面偏屋的檐下乱糟糟的挤了一群匠人。

一个个端着饭完全,大呼小叫,连溅在嘴角的汤汁也全然不知。

他快步赶去,有人稍稍点头,“龙娃子,你咋起来了,嗯,快看,哪儿有一只大鸟哎!”

龙一折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就惊讶的愣住了。

西边远山的云雾里隐隐约约飞来一只大鸟,白头黑羽,似一只巨大的老鹰。

鹰背上立着三人,距离甚远,面目不甚清,可其中一道士,身着蓝白相间的道袍,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心中一沉,低头朝院子里望了一眼,却没看到师父和那个叫老林头的匠人。

龙一顺嘴问了一句,“大叔,你可见我家师父?”

那匠人也不低头看着远方,“嗯,我看才看见龙道长和林木匠跑到哪儿去了。”

他顺手一指,龙一就冲了出去。

今晨的雨又细又密,凉风甚急,可龙一啥也顾不上,一手抱着头,急匆匆朝凤凰山颠西边的小山头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朝天上望。远处的那巨鹰已清晰无比,一双翅膀展开约达八丈,翅上黑羽一尺有余,似一根根硬尺,摆列有序。

双爪如巨大的铁钩,紧紧的贴在腹间,只是那头顶的一撮白毛尤为显眼。

此时,那巨鹰据此也不过半里,鹰背上的三人清晰可见。

一穿蓝白条纹道袍的老道,手持佛尘;一锦衣蟒袍的少年,腰胯长剑;一灰衣劲装的小子,手扶短刀。

不知为何,龙一突然就觉得心里发慌,因为他觉得那三人像极了上次在栖凤观见到的主仆三人。

唯一奇怪的是,那手扶短刀,一身灰衣劲装的小子,明明早已被自己杀死我,却不知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儿,龙一不敢大喊,他怕惊扰了师父,遭受无名灾祸。

再一转眼,那巨鹰距离山头也不过百丈,眼看着就要落下。

突然,下面山头上窜出一个光脑壳的道人,对着巨鹰上的三人高呼一声。

“诸位,在下有间庙龙道长,不知三位来此作甚?”

龙一都不用看,那真是师父,这会儿他距离那小山头也不过百十步,可龙一却不愿再上前了。

他一猫腰,藏到山道旁的树丛里,透过枝叶间隙,紧紧盯着那只巨鹰,然后摸出一摞符篆,给自己身上拍了十余张。

这才,拿起腰间葫芦,运用昨夜所学秘术,默念一声,唤出桃木剑拿在手里。

可转眼一想,这么拿着似乎不会对,又把剑放了回去,想了想,把葫芦塞进怀里。

再抬头时,那巨鹰已停在半空,拍打着翅膀。鹰背上的老道对着龙道长遥遥拱手,高呼。

“在下凤郡闫家护道人曲承浩,今日来有间庙进香,还望龙道长能赏一杯茶喝!”

“哼,茶倒是有,可尔等如此而来,我这小庙怕是承担不起啊!”龙道长怪神怪气的说了一句。

那鹰背上的花衣道人正要开口,谁知那灰衣小子却先扬了扬刀恶狠狠的抢白。

“曲真人,莫要和这山野之人讲理,待过下去,先砍开一片落脚之地!”

“呵呵,好大的口气,来来来,真好我这小庙要拆,你来了,还省下了工钱。”

龙道长呵呵冷笑,对着天空的巨鹰扬了扬手。

他身边突然站起一个黑衣老头,细看真是那老林头。他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扬了扬筷子,笑道。

“嗯,老龙你这家伙真不是个东西,一眨眼,就要找人抢我的饭碗,不行,不行!”

他声音又高又粗,震得龙一耳鼓嗡嗡作响,就连那天上的巨鹰也开始烦躁不安,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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