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地上的杨安、赵剑眉、林小荷三人没能看到爆炸的巨大火光。但是,爆炸的冲击波裹挟弹片、碎石、烟尘铺天盖地而来,第一阵是细小的弹片、碎石落到杨安他们身上,一阵疼痛传来。摔倒在杨安他们头部前侧的那个大个子发出了大声惨叫,而后又戛然而止。显然,他已被更大、更多的弹片和碎石击中,因为他挡在了炸弹弹片飞来的方向。接着,冲击波裹挟的烟尘气浪而来,杨安他们直感觉头发、衣服被吹起,鼻息间一阵烟尘、炸药的味道异常呛人。

这时,附近响起了一阵更大的惨叫,有人叫声还未完全发出,声音就已经终止。

在岸上两声爆炸过后,江面上接着传来两声巨大的爆炸声音。在四声爆炸声音先后传来过后,杨安他们三人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小海子的啼哭唤醒了杨安的心神。杨安心有余悸地抬起头看向了四周和天空,天空的飞机已经杳无踪影,飞机的轰鸣已经消失,防空火炮的爆炸弹幕火光与硝烟早已消散一净。因为,飞机早已全部飞走,日舰早已停止了炮击。杨安的耳朵还在如蝉般的鸣叫,他想剑眉姐、小荷、小海子也一定会如此。杨安感到危险已经解除,大声喊道:“剑眉姐、小荷,你们没事吧?”

“嗯,没事。”二人惊魂未定,听到杨安的喊叫,异口同声地回答。

杨安看着她们若惊鸟般地抬起头,先向四周看了看,一副异常震惊恐惧的样子。显然,耳鸣并不能妨碍他们三人听到周围的惨叫与呻吟。三人都爬了起来,林小荷的左小腿不知被谁踩了一下,一时竟然难以站立起来,还是在剑眉姐的搀扶下站立起来。三人惊魂甫定,茫然地站起。

“啊……!”小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眸,突然发出一声渗人的惊叫。

这声尖叫让杨安、赵剑眉心神一惊。看到了身边的死者,杨安又是一惊,剑眉姐也发出了轻声的尖叫。杨安近乎本能地腾出左手搂住了小荷。

这时,赵剑眉、杨安才注意到倒在他们前侧的大个子头部插着一块比手掌还大的弹片,弹片从双眼中间处直插大脑,外面还留着三四指长的弹片,射进大脑的部分弹片不知道还有多长的弹片,弹片破空而来的力量极大,插入大脑后仍在移动,以致弹片下方留下了一个约模二指幅的创口,鲜血从弹片下面创口缓缓地流着,地上已有一小块血迹,大大地睁着双眼,生命已经终结。他的身体右肩、右胸前还嵌有三块小小的弹片,挨着身体的地面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块与弹片,很显然,这些小弹片不至于夺去他的生命,而是他摔倒后企图支撑起来时头部中弹而亡。

看着这人,剑眉姐用手轻拂他的眼睛,为他合上了双眼。

剑眉姐伤悲地说道:“是他为我们挡住了弹片。”杨安犹豫了一下叹道:“唉,这是命运,他头部那块弹片是因为想站立起来而中弹的,从弹片飞行的方向来看,他不挡也不会击中我们。”听到这话语,赵剑眉沉默不语。

因为前面这个死者,赵剑眉都忽视了小海子,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她说要帮助那些受伤的人们。

“剑眉姐,我们还是回家吧,这里不安全,别把小海子再给吓着了。还不知道家里怎么样?”杨安焦急地说道。这时,剑眉姐才注意到小海子还在嚎哭。

孩子和家总是女人天生的眷念,赵剑眉还是犹豫地选择了回家。

小荷小腿被踩,行走略受影响,剑眉姐搀扶着小荷,三人向南京路走去。杨安紧紧地搂着小海子,让小海子的脸部紧贴自己的右胸,不让他看到街头的血腥惨状。

一路走来,满街都是无助的惨叫。听到这渗人的惨叫,林小荷、赵剑眉都感觉后背发凉、双腿发软,身体都瑟瑟发抖。饶是学过西医,有过解剖的经历,赵剑眉依然是难以自持。杨安也好不到哪里,心里被这血腥与残酷所震撼,他抱着小海子也越来越紧,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更有安全感。

现场至少三五百人伤亡,所有的幸存者,脸上都是一层细灰,衣服也满是尘土,一些幸存者不管是受轻伤,还是受重伤,只要意识清醒的人,都会大声叫喊自己亲人和朋友的名字,企图寻找他们。似惊似忧的喊叫声音响遍街区,犹如一声声孤雁的哀鸣,此起彼伏,揪扯着每个人的灵魂,让每个灵魂为之颤抖。

沿路的地面一片狼藉,瓦砾、碎石、玻璃碎屑和破碎的身体遍地都是,遇难者的脏腑、残肢和断首散落四处,地面上血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味和极度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杨安他们并不知道这是死者遗体被燃烧所产生的。

走进南京路,他们三人才发现汇中饭店楼顶中弹,爆炸几乎贯穿了汇中饭店的七层楼板,沿街的前脸玻璃与墙面破碎不堪,建筑几成废墟。爆炸的冲击波波及了和平饭店,和平饭店正脸一片狼藉,没有一块完好的玻璃,墙面残留硝烟爆射烧蚀的痕迹,血肉模糊,血肉成片贴在墙上,惨不可睹。和平饭店入口处的大钟表指针定格在下午4时27分,定格在爆炸的这一刻,因为爆炸冲击波击坏了这钟表,让它停止了转动,这个时间点就是航空炸弹击中汇中饭店的时间。

汇中饭店、和平饭店里还有不少幸存者,他们惊如脱兔,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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