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了伤口。看着福伯右胸部插着的弹片,林小诚揪心得很。他用手轻触弹片上下的肌肤,弹片卡在肋骨中间,伤情似乎很重,不知道有没有伤着肝和肺。这时,他有点犹豫。

福伯咳嗽了一下,黑血从嘴里出来,费力地说道:“少爷,别费心了,我……恐怕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福伯,没事的,这里有祖传的补血膏、生肌膏,相信我,你一定没事的。”

福伯的右手抓住了小诚的手,身体剧烈地起伏,说道:“少爷,听我说,要不然……没时间了。”

林小诚停下手,忧心地看着福伯。

“少爷,早年我在沧州习武,和师妹结婚,世道太乱,流浪到江苏,她生病去了。后来,我……,我心神乱了,也重病,是你爷爷救了我,我也因此成了林家人……,林家从来没有把我当下人,你们叫我福伯,我自然把你们当作自己儿女……。在林家,一直是家的感觉,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生日子,够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你一定要代我跟老太爷、老太太和你爸妈说谢谢。”福伯断断续续地说着,口鼻里时不时地流出血来。

“你们要赶快回老家。把我烧了……,骨灰带回去,我是林家人……好冷,呃……”,福伯又是一口血出来,林小诚心酸流泪,吴妈捂着嘴已是满脸泪水。

福伯是一个乱世漂泊武者,他的漂泊止步于一个医者的仁心与救助。在这种人生经历下,时值壮年的他感受到了林家那中医世家父慈子孝、爷孙融乐的亲和氛围,仿佛一片漂泊的浮萍终于找到了扎根的地方,他的心灵在经历漂泊辛酸与丧偶悲痛后找到了家的归宿。林家人待下人和善,宛若一家。福伯自降年龄与辈分和林修同辈,经历着中医世家的艰辛与荣衰,享受着中医世家的安生与悲欢。他没有子嗣,林小诚、林小荷、杨安自然被视如心中的儿女。生命到了尽头,林家自然是他心灵的牵挂。他想诉说心灵最后的牵挂,言语发夫心灵,怎不让人动容。

“少爷,我还担心杨安,他是老爷的心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进了小院,杨安三人看到一路洒下的血迹,心里不安起来。小荷焦急地大声地喊道“大哥!大哥!大哥!”没有回应。三人循着血迹很快来到诊室门口,看到满身是血的福伯,看到血已经流到地下,已染红脸盆大小的地板。

“福伯”,三个人急切叫道。

福伯笑着,咳出了一口鲜血。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招呼杨安:“安儿,小荷……快来!”

杨安、小荷二人快步从床的左侧靠上前来。

“安儿,小荷,别哭……,福伯在林家活到六七十岁,够了……林家是中医世家,到老爷这代已是四代单传,人丁不多。安儿,那年你爸为救老爷而死,老爷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儿子……”福伯连续咳出了血。

“福伯”,大家揪心地叫着。

“安儿,你小子好像一直都不会笑……,老爷一直担心你爸死在面前刺激了你,心里一直亏欠很大,还想着将小荷许给你。”

杨安、小荷满眼泪水,福伯的身形已是模糊。杨安不安地叫道:“福伯。”

福伯眼睛一亮,费力地说道:“臭小子长大了,以后要快乐地生活,对小荷要好!对林家要好!”,福伯伸出左手指向小荷,小荷懂事地伸出左手,福伯拉着小荷的手靠向杨安的手,一并抓起来,笑道:“别哭,小子……给老子笑一笑。”杨安含泪强笑一下。

福伯看着杨安的强笑,他的手松了下来,安祥地走了。

杨安愧疚至极,晶莹的泪水中映出福伯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