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摩士言语透着关切,又对猿族先贤敬畏有加,并拿出饮水思源的报恩姿态,给袁河留下诚笃的得道妖士印象。

有那么一瞬间,袁河真想祭出号角逃离龙吸阵,雪摩士把局势说的千钧一发,祭杀落幕一刻,就是云克邪杀他之时,似乎容不得他犹豫。

但他仍旧下不了决心。

雪摩士所讲听去没有破绽,不管是出身来历,与猿族渊源,自身的雄强法力,俱都不存在哄骗袁河的必要,即使雪摩士有心抢夺猿族至宝,却无需在乎袁河生死,大可直接攻破龙吸阵,把八妖全部杀光,再诛灭所谓‘凶灵’,宝物不就到手了吗?

如果非要找出雪摩士的一个疑点,那就是猿族至宝必须袁河的根脚才能驱使,雪摩士只能生擒他,而不能杀他。

但这个疑点是建立在雪摩士居心不良的前提下,万一雪摩士是好妖,真心诚意提供帮助,那袁河却猜忌他,执意留在阵中,势必要迎来云克邪的致命打击。

袁河权衡再三,忽然询问雨过庭:“雨天师,龙首的灵性能否坚持到祭杀结束?”

“我正想商议此事。”雨过庭忧心道:“吸星之力已经快要丧尽,你我还是对调一下阵位罢。”

“不用对调。”袁河身形一晃,跳到龙首上,挨着雨过庭坐下来,尔后又朝玄悲与文萝喊道:

“诸位,再有一个时辰就会天亮,咱们能不能躲过这场杀劫,就看这最后一段时间的坚持,但我修为尚浅,妖力损耗过快,还请玄悲天师与文萝前辈前来支援我。”

事关身家性命,即使祭杀下一息结束,几妖也不敢有丝毫疏忽,玄悲与文萝二话不说也跳上龙首,分别盘坐于袁河身侧与身后。

原本云克邪与袁河的阵位相邻,如今已经错开空挡,假如云克邪真要对付袁河,必须先把雨过庭、玄悲与文萝一块制服。

三妖就是袁河的一道保护罩。

见这一幕,云克邪微微皱了下眉毛,也不知在打什么心思。

袁河最终决定留在龙吸阵内,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无论如何都要保留最后一丝警惕。

如果雪摩士所讲是假,出阵是死路一条,倘若雪摩士所讲是真,他的帮助也可能是在给未来的某个棋局做谋划,只要他需要袁河这枚棋子,就不会任凭袁河被云克邪打杀。

等袁河重调了阵位,传音说:“前辈,有两位天师守在我身边,应该可以抵挡那头修罗尸一击吧?前辈?你走了吗?”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静等好一会儿,雪摩士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河面的三个人贼等不及,入河来寻老夫,被老夫使了一种替身法术,引他们去了冰河的西部尽头,等到祭杀结束,他们也别想回来!咦?你换了阵位?这样也好,虽说那头小龟与小鲛绝难挡住修罗尸,却能给你入微赢得时间。”

他开始吩咐接下来的行动:

“你记住,老夫不在祭品行列,感应不到祭杀在什么时刻落幕,修罗尸却不一样,他能第一时间对你发起攻击,一旦东涯祭的吸血之力在你身上消退,你要驱使无花珠入微,如果你身上携带有瞬移宝物,入微后即刻瞬移,只要你能避开修罗尸的第一轮打击,老夫就可以拦住他。”

那就拭目以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

袁河并没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历经东涯大祭这么惨烈的杀劫,他对其它任何灾难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生死悬走一线,他也看开了。

该来的,终究要来,他会坦然面对。

日出时分。

当晨光洒落在小藏冰河。

龙吸阵中响起一股劫后余生的惊呼。

“结束了!”

婵妃最先大叫,她已是喜极而泣。

“我们终于避过了这场大浩劫……”

文萝在龙首上一跳而起,声音透着哭腔,这是重压后的情绪释放,她过于激动,浑然没有察觉杀机扑面袭来。

一座通体殷红的小山峰突然隔空飞遁,自她头顶一坠而落,此峰威能奇异,山体之中爆发嗡鸣之声,莺莺燕燕如笑似吟,山力尚未逼近,先有迷神魔音炸响神魂当中,听上一字一句,顿有灵智崩溃之状。

文萝只觉双目一黑,就此法消神散,她的人面蚊躯随之被殷红山峰碾压而过,半点抵抗也没有,噗!地溃为一团血水。

山峰却威势丝毫不减,继续轰隆下落。

此山悬出之前,袁河已经施法入微,踩着金遁靴瞬移出了龙吸阵,雨过庭晚了一步,但她天赋瞬移神通,第二个逃走。

龙头之上只剩下妖师玄悲,他试图托起双臂,阻止红山压顶,但他修为对抗不了山中魔音,法力怎么也调动不起来,眼睁睁看着山底触碰天灵盖,淬炼两千余年的妖躯竟是脆如玻璃,咯咯嘣嘣,一片片碎裂。

“云克邪!你为什么要害我们……”陨亡一刻,玄悲的最后一道目光定格在云克邪阴沉的面庞上。

“只怪你挡了路!”此时的云克邪已然样貌大变,背部血云滚滚,竟然贴背又长出半截身子来,变成一头双首四臂的怪物。

另一身躯胸前凸鼓,分明就是一个女人,样貌与云克邪有七八分相似,她扬臂驱使山峰,口中哼道:“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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