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天内。

袁河孤自盘坐在水帘门的扇台上,头顶垂悬十二口地支飞剑,围成圆圈呼呼急转。

剑体色泽不同,各闪奇光,但剑身俱都附了一层淡淡紫纹,纹中另有碧青之气,时隐时显。

扇台下的大地,是一方争奇斗艳的花圃,也有三五灵溪流淌其间,溪边尽是临时搭建的楼阁与洞府,半妖们齐齐走到门外,仰头打量袁河施展剑术,喜悦之情无以言表。

“猿前辈刚才讲,除非天崩地裂,否则九目神灯要被他永久镇禁,这是真的吗?”

“还能有假?早前九目神灯一下签押百十位金丹修士,金老祖领着吾城长老全部入了廊桥,原本处在下风,猿前辈诏令一出,对方立刻士气瓦解,全都吓个半死,现已经开始溃败了。”

“那岂不是说,咱们已经稳操胜券?”

“照理应该可以取胜!但九目神灯可是月蛮道庭供奉的洪荒真宝啊,道庭至尊无涯子号称活神仙,自打咱们出生就在听闻他的传奇,这样的无上强者都被九目神灯庇佑,想击败九目神灯又谈何容易?它肯定留有后手,就算是陨落,也非要把咱们统统反噬!”

“洪荒真宝的反噬谁能承受?不如咱们去问问猿前辈!”

“咱们在春晓天闭关近百年,猿前辈什么时候与咱们这些无名小卒打过交道?除了金老祖与长老们,只有洪泰与金芙少城主才说的上话,可是少城主已经结丹大成,进入廊桥作战,那几头妖怪倒是与猿前辈关系好,可他们排斥人族,连带也看不起咱们!”

即使看不起,半妖们也不埋怨,妖人两族都嫌弃他们根脚低劣,导致他们自己萌生自卑感,这种观念,短期内扭转不过来。

议论到此,他们不约而同眺望溪边的一座青玉阁楼,楼门处悬有牌匾‘栖侠府’,那是妖怪们修建的洞府,入住有四大尸妖、朱烟客与白媚、钟貂儿、雷元芝与玄晶蚕,最凶当属玄晶蚕,它是栖侠府的看门虫,见人就咬,往常不让任何半妖靠近。

望了一会儿,半妖们的目光落在岳真珠身上,顿时有了主意:“诸位,咱们可以找岳道友打听,当年咱们初入春晓天,猿前辈找金老祖讨要了一柱百岁参,那可是延年益寿的灵果,猿前辈自己未吃,反而赠送给岳道友,念着这份人情,这些年岳道友对咱们始终以礼相待!”

“我还听说,猿前辈又找五毒郎君朱掌柜讨要了两颗还阳蚌珠,一并送给岳道友,情分这么深,猿前辈与岳道友是不是有什么过深关系呀?”

这番话完全属于嚼嘴根了,他们猜测袁河与岳真珠有暧昧,但也适可而止,并不胡乱非议,当下三五成群,挪步到‘栖侠府’周围,准备找机会与岳真珠谈谈。

天外过去四年。

春晓天过了九十余年,原本按照岁月神禁的流逝速度,本该过去一百二十年才对,但十二重楼陨落了三头真灵,每陨落一次,岁月神禁的禁力就要衰竭一分,现如今,在天内渡过十年,天外会过去一年。

如果真灵再陨落一头,流逝速度还要继续减缓。

岳真珠在百年前自毁金丹,沦为凡人之躯,但受益于袁河赠送的一株百岁参与两颗还阳蚌珠,让她有充足寿元再度修行。

可惜金丹破碎,法体受损严重,真气运转频频受阻,修行进度缓慢异常,她重修至今,别说冲击玄胎,连奇经八脉都没有炼满,不过是练气中期的修为,如果不修特殊真法,不用特殊珍宝,她毕生都要止步于此。

半妖城修士常年在积累大泽做交易,曾对她言,青黎长河内有不少河珍能提升她的修行速度,但这需要等到大战落幕,才能潜入大河搜寻。

因此她比任何人都在乎胜负,更是希望袁河早日攻破廊桥,斩杀九目神灯的本命真灵。

但袁河发完诏令以后,就此沉寂,一点不着急与本命真灵决战,这让她疑惑难解,忍不住问:“袁前辈已经镇住神灯真灵,却在门前打坐,难道他还没有取胜把握吗?”

“那天我给师祖磕头问安,问他什么时候才能打赢这场仗,他对我讲,至少还得在这里住上百年时间,百年内他不会与真灵决战。”钟貂儿抢着回话,这些年,她是唯一一位修为进阶的妖怪,在春晓天内渡了斩骨劫,现已是妖将了。

她是袁河的嫡传门徒,半妖们都在巴结她,甚至不需要袁河传功,她往日里收取的贡品已经研修不完。

“还要百年之久啊?”岳真珠低语一声,日子太难熬了。

正忧虑时,袁河朝她喊道:“真珠,你修为停滞不前,不能再待在洞天内,对方已经丧失签押之力,此桥今后不会再有斗法,你可以常驻桥头!”

“晚辈遵命!”说着飞身上了道台,穿门而出。

袁河又朝几妖挥挥手:“你们也都出去!月蛮人祭祀妖族太久,报应已经降临,且去看一看他们的下场!”

“那必须要好好欣赏!”朱烟客深恨人族,单单月蛮人得了报应,他其实并不满足,在他眼里,月蛮与人没什么区别,全死了才好。

半妖们见几头妖怪全部离了洞天,也想尾随出去,却被袁河拦住:“你们血脉有异,与月蛮人素无瓜葛,全都安心在洞天内修行,热闹就不必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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