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女万顷甜已满月,可橙在万苏的重重保护下,终于披上了斗篷走出屋门,站在门口观景。

屋檐上搁置的数盆花已经开了,连通往山上的小径两旁都开满了密密麻麻的野菊花,陌上花开又一春,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京?

也不知为何,在幼女出生之后,可橙开始频繁想起家人,想起刚日渐年迈的父母,想起年近三十的大姐,想起初为人母的二姐以及初嫁不足一年的四妹秋兰,今生竟不能目睹一手带大的秋兰嫁给挚友崔钟雷可谓是可橙毕生的最大遗憾之一。

还有小弟显昌,他今年已十八岁,再过两年也要行及冠之礼了,不知五年间,他长高了多少?成了哪副模样?

去年秋梨来信,说林太妃的本意是将小公主高敏许配给江太师的侄子江思齐,可谁知小公主属意赵家少爷赵显昌。

这三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谁料到了婚嫁之时会搞出这一出戏?

偏偏赵家还深陷芦花案,林太妃唯恐委屈了高敏,因此怎么也不肯同意高敏的请求,执意要小公主嫁给江思齐。

小公主自幼懂事乖巧,但涉及终身大事,还是难免任『性』,因私自出宫,潜来赵家,要与赵显昌私奔。

显昌一向视小公主为亲妹,竟无一点男女之情,是以对她的到来吓得不轻,当下想也不想就要送她回宫。

小公主不曾想真心错付,气得嘤嘤直哭。

显昌见她哭了也心疼,毕竟当她妹妹不是?可又不能强行撵她走,只得命人去请二姐。

秋梨来了,好说歹说,哄了半天总算把小公主半哄半骗地送回宫,然后悄悄备齐礼物托人交给林太妃以作赔罪。

林太妃见女儿完好无缺被送回宫,总算松了一口气,宽心之余也感到一丝庆幸,心下忖道:“好在赵家显昌并不属意敏儿,不然的话这门亲事我还当真不知道应还是不应!唉!我这辈子为情所困,不能与心爱之人厮守终生,哪里愿意女儿也吃这个苦?只是敏儿贵为公主,婚姻大事岂能自主?我为娘亲,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置于水火之中,赵家虽是品行端正之家,但芦花案一日未曾洗清嫌疑,便是他们的财富滔天、再次位列京城首富三甲又当如何?罢了罢了,敏儿还小,且不『操』心婚事,先定下来,等过几年再成亲吧!”

好在高敏在得知显昌哥哥视自己为亲妹后大哭了几场就放下了,心想:“小小哥哥自小待我就极好,嫁给他也不错。”因没有异议,任由母亲作主。

是年秋天,江思齐与高敏定下婚约。

可橙收到来信时已近年关,她一眼览毕,笑道:“小小与敏儿成亲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万苏道:“可是小公主不喜欢小小。”

可橙道:“她是喜欢而不自知。她之所以误以为自己喜欢小弟,不过是因为她自小身边就围着许多讨她欢喜哄她开心的人,像小弟这种不爱讨好人的到了她面前,她反倒起了征服之心罢了。君不见昔日严嫣然乎?”

万苏尴尬地道:“你又扯我身上做什么?”

可橙道:“照我看来,你这人还是挺会看人下碟的,不然的话严嫣然也不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两年前还差人来问你想通了没有?想通的话她就求陛下赦免你回京与她成亲!我去,两年前咱们的大儿子都出生了!”

万苏道:“理她作甚?!那种人不提也罢,你快躺下,我要和女儿说话。”

可橙依言躺下,看他兴冲冲地贴近自己的肚皮,认真地隔着肚皮与肚子里的老三说话。

如今幼女满月,也算是儿女绕膝了,可橙开始害怕长辈离去。

江府老太太年近八旬,不知身子可还硬朗?义父年事已高,婆婆也不年轻了,她与万苏母子二人天各一方,也不知道有多想念?

“几时才能回去啊?”可橙倚着万苏,喃喃问道。

万苏道:“回不回去都由不得咱们,好在爹娘知道咱们一切都好,也得知咱们已然有了孩子,也算是一种安慰。”

可橙却道:“去年听二姐说老太太身子不大爽利,我只怕……”

万苏忙道:“老太太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再说了,咱们在大理打造了一个百花果场出来,京中岂会不知?银子、面子,咱们可都给他挣了,难道他真要把咱们晾在这里一辈子?还有,秋梨不是说芦花案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吗?我相信钟雷不会负你我所托,一定会还你我一个清白!”

可橙勉强点头:“但愿能如你我所愿。”

三日之后,有信使至,带来了芦花案平反的喜信,同时也宣读了陛下特招万苏、赵可橙夫『妇』回京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