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快下雨了,咱们回去吧。”

“皇上的旨意未到,岂能随意离开?”

宋漪说这话时,竹影不敢看她的表情,左不过还是那样,还能怎样糟糕呢?

她不是求情,不是求饶,却是求罚。

十几天了,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快,快到来不及反应,多到无法反应。

竹影很害怕,不仅害怕这十几天以来发生得事,更害怕宋漪会想不开,以她的性子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事来,如果更加惹恼了皇上和太后,就算凭着她多年宠冠后宫,也是于事无补,甚至很可能罪加一等,接着很出乎意料的是,在闭门沉默了很久之后,宸妃娘娘终于出门了,跪在了承安殿门外,一跪就是两天。

两天,风吹日晒,水米未进,依旧还是沉默。

刘裕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打着伞,宋漪稍稍抬头看着刘裕慢慢走近,她还是梳着她每天都梳的那个发髻,还是戴着那支进宫那天瑞清亲手给她戴上的那支孔雀翎步摇,还是穿着那一身素蓝色罗缎裙,只是此时风中多了一丝丝的湿意,飘到她的头发上,身上,脸上,很快就聚集成一颗颗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上,还是下雨了。

老天爷果然未曾怜悯她。

刘裕在宋漪面前站住,把伞给宋漪撑起来,许久没有说话。

“宸妃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念吧。”

宋漪低头,声音有些嘶哑,有些淡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宸妃宋氏,桀骜不训,不修德行,既无贤德之名,亦无良善之行,上不能尽孝太后,下不能为后宫表率,且多年未曾有所出,忝为众妃之首,父兄谋逆获罪,诚已为戴罪之身,念其多年侍奉,仰承皇太后谕,着降为嫔,褫夺封号,近身宫人遣散,即日起迁居月落阁,非旨不得出。钦此。

宋漪平静地听完宣旨,恭敬地叩首:“臣妾领旨,谢恩。”

竹影扶着宋漪站起来,两个人跪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不禁踉跄了几步,刘裕忙伸手扶住宋漪:“娘娘保重啊...”

宋漪推开刘裕:“没事...烦请刘公公照顾好皇上,臣妾...告退。”

宋漪说完,让竹影把伞递回给刘裕,转身一步步慢慢走了。

雨越下越大了,仿佛天地间挂起一道水帘。

帘子的这头,瑞清努力辨认着帘子那头那个一瘸一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一片苍白。

再也回不去了。

可惜的是,再如何回避,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惜的是,他是瑞清,他是皇上。她是宋漪,她是宸妃。

都在这一场大雨之后被洗刷干净,冲洗殆尽。

告退。

多么简单而绝情的两个字,瑞清想。

晚膳时分,一向不在寿慈宫用膳的皇帝突然驾到,把寿慈宫上下都弄了个措手不及。

御膳房临时加了好几道菜,都得了太后的特别吩咐,第一时间紧赶慢赶地全送到了寿慈宫,大有要摆宴席的架势。

眼前的瑞清,还有几分稚气的脸上此时却分明多了几分刚毅,这是之前未曾看到过的,这短短十几天,皇帝就成长起来了,也算是这内忧外患中值得欣慰的了。

“母后应该知道了,朕下午下了一道圣旨,没有来得及给母后过目就颁了,特来说明。”

太后颔首:“哀家知道,事从权宜,皇帝的处事,哀家是放心的。”

“谢母后谅解。”

“清儿,以后宫中前朝大小事,就不必事事让母后知道了,你长大了,母后老了,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瑞清听到这话些吃惊,他十二岁登基,八年了,名义上他是天子,太后垂帘听政,但是他们母子一直却生活在左相宋列英的阴影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天这个手握全国一半以上兵权的大宰相突然就把他们孤儿寡母给贬斥了去陪先帝,而现在这个心头大患已除,站在自己身后的母亲却突然要他独当一面,他对于太后的感情不仅是儿子对母亲情感上的依恋,还是如同最亲密最信赖的战友一般的存在。

瑞清看着满桌子丰盛的美酒佳肴,仿佛明白了什么。

“母后,儿子年纪尚轻,很多朝政大事还需要母后...”

太后却不急不慢地打断他:“现在中宫未立,以前有宸妃在,哀家还怕你年轻多情,会为了她忘了要以天下为重的帝王之责,现在看来哀家的担心是多余的,也可以放心了,等到你立了中宫,那个时候后宫这一大摊子交给皇后,母后也就可以等着含饴弄孙了,安享晚年了。”

“至于朝政大事,皇帝多听听大臣们的意见自己拿主意就是了,尤其是关相。”太后说着又轻轻叹了一声:“想当初太祖爷和先帝还在打天下的时候,咱们皇家也不比百姓家好过到哪儿去,那个时候,在外征战有苦笋吃已经是很奢侈的了,现在天下虽然已算稳固,但眼下内忧虽已除,外患尚在虎视眈眈,皇帝万不可忘本。”说完夹起一条清炒苦笋放在瑞清碗里。

瑞清不说话,看着桌子上那道八宝丸子出神,这是宋漪以前最爱吃的,也是她的拿手好菜,树倒猢狲散,门庭若市的千乘宫如今也门可罗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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