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现在就确定地把命运交给这看不到尽头的黑夜。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阿淼那前两天昏沉沉的脑子今夜却异常清醒,没有任何睡意,素尘仰面躺在旁边,双眼盯着天窗,轻轻哼着一种小调,调子清亮悠远,婉转绵长,阿淼似乎看到一个神色憔悴的女子站在高高的悬崖上,痴心地守望着自己那迟迟不归的情郎,孤独,却又坚定。

月色如水,轻柔曼妙。阿淼有点醉酒的感觉。

“素尘,你这是唱的什么曲子呀,真好听,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伶令调,在我的家乡,那里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三岁孩童,都会这曲子。”

“这么好听的调子,为什么我听着,有一种特别想哭的感觉?是讲什么的啊?”

“我也不知道,流传了好些年了,曲子里有什么故事早就没人知道了,就是好听,哼着给你解解闷,这样你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

“噢...”阿淼翻了个身,转过头去,悄悄擦了一下眼睛。

家乡,可是她的家和乡,都在哪里,甚至连梦里,都不曾再能回去......

这个夜晚没有时间做温馨美梦的,不止阿淼一个人。

就在阿淼听着素尘的小调快要进入梦乡的同时,瑞谚还坐在书房,扶着额头看着灯影跳动,一手按在剑柄上,一手拿着一个沙漏,细细的沙如时间一样簌簌地流着,仿佛静默无声,却早已过去许多时候。

差不多了吧,就是今夜,应该会收一网漂亮的鱼。

阿淼其实并没有睡着,在半梦半醒之际,突然素尘的哼曲戛然而止,接着阿淼就听到一个沉重的喘气声,黑暗中,一道寒光闪过,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如鬼魅般的男声:“说,图在哪儿?”

阿淼一下子惊醒过来,借着天窗射进来的月光,她看到素尘的脖子上横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再往上看,那是一个身着夜行衣蒙着脸的男人,目露凶光,看上去像是藏在丛林里的狼,令人毛骨悚然。

有刺客!阿淼被惊出了一声冷汗,几乎就要本能地大叫起来,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迅速把她的嘴捂住:“不想死就闭嘴!”同时脖子上也架上了一把匕首,刀刃冰冷的感觉迅速从脖子上的皮肤传遍了全身,阿淼的大脑因为惊恐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反而异常清醒,她身体虽然不敢动,眼睛飞速扫视了一下对面拿刀挟持素尘的蒙面男人,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素尘无力反抗,脸早已因为恐惧而变得惨白。

“快说,图在哪里?”男人又问了一遍。

“什...什么图...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素尘的舌头有些不听使唤。

“不要想耍什么花招,快把你藏的图交出来,否则你俩马上死!”

“我真的...不...不知道什么图...”

“永王殿下真是驭下有方,既然你们这么忠心耿耿,那么就成全你们的忠心...”

图?永王?阿淼忽然就反应过来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刺客!

眼看着素尘的脖子已经被刀抵出一道血痕,阿淼急中生智,忙挣脱出来大喊:“等等我知道图在哪里!”

那个男人果然都丢下素尘朝着她过来:“小姑娘可不要骗人,刀子不长眼哦?”明晃晃的匕首就在眼前挥舞着,阿淼心里也有些发怵,她定了定神道:“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们好不容易才拿到肯定不能藏在身上,王府的人会搜身。”

“那在哪里?”

阿淼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屋顶:“就在上面。”

男人冷笑道:“小姑娘,你觉得你这么嫩的皮肤能经得住我这刀子划几下?刚才来的时候上房梁面我们已经查看过了,什么都没有。”

阿淼道:“谁说在里面的,是屋顶外面,那里一般不会有人去搜,所以我们就把图藏在那里的,你们去看就看到了。”

闻言,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接着其中一个点点头,纵身一跃便出了天窗,接着便是脚踩着瓦砾噼里啪啦的声音。

“看到了吗,就在那里。”阿淼朝屋顶喊了一声。

屋顶又传来几声瓦砾碎掉的声音,“哪里?”

“就在那里啊,有一个布包。”阿淼边说边悄悄靠近素尘,握住她的手,素尘此时还惊魂未定,屋里毕竟还有一个拿着匕首的男人随时威胁着她们的性命。

这时,屋子周围突然变得亮了起来,接着好像是一群人拿着火把朝这边跑了过来,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杂乱的人声,由远及近而来。

“有刺客,抓刺客...”

屋里的男人转头恶狠狠地把匕首对准阿淼:“好哇,敢耍我!看我不——哎哟!”

随着一声惨叫,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男人捂着下身蜷缩在地上,样子痛苦异常。

原来,阿淼趁着男人被外面的动静分神那么一瞬间狠狠地对着他的胯下踢了一脚,然后迅速捡起匕首,护着素尘退到门口。

阿淼的手瑟瑟发抖,握着匕首的手心也沁出了冷汗,刚才那一脚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如果这一招不灵光的话,如果没有夺过匕首的话,阿淼不敢去想那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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