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寿慈宫值夜的太监只记得太后娘娘深夜出宫不知道去了一趟哪里,回来的时候是异常愠怒,就连太后贴身的阿贞姑姑也不敢多言,只吩咐合宫上下需分外小心伺候,否则一句话说错便有可能人头落地,于是一连几天,寿慈宫上下看到太后的脸色始终是阴云密布,从未舒展开来,众人都过得胆战心惊,生怕触怒太后小命不保。

那夜之后的次日一早,后宫众妃嫔来寿慈宫请安后,太后特地将丽妃留下说了好一会儿话,丽妃离开的时候,有小宫女不慎看到她双眼泛红,满脸痘是委屈和不甘,也算那个小宫女倒霉,接着在众人眼里一向贤德宽仁的丽妃娘娘竟然寻了个由头将小宫女打发到万卷楼守楼去了,但悠悠众口哪是那么容易堵住的没过一天宫里又开始盛传丽妃娘娘封后之路不顺,那个令人垂涎的中宫之位继续悬而未决,自先皇后出家至今,启德宫已有整整七载都无人入主,看如今这情势,也不知还需等待多久,后宫才能迎来下一位真正的女主人。

这一切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九重塔,传到了宋九思耳朵里。

自打那天深夜太后突然造访,一番并不愉快的叙旧之后又愤怒离开,阿袖就开始担心,倒不是担心太后会对宋九思不利,而是那之后宋九思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虽然还是那样不悲不喜的淡漠样子,但阿袖总是会看到她独自站在九重塔最高的那层阁楼上向某个方向望着,一望就是大半日,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几乎纹丝不动。

这天,阿袖终于忍不住上前,给伫立在阁楼许久的宋九思披上了披风。

“您站在这半日了,顶上风大,当心身子。”

宋九思轻轻推开她,黯淡道:“不过一副臭皮囊,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不必如此当真。”

听到这话,阿袖就明白了,原来宋九思这几日心里始终记挂着的事,于是叹道:“奴婢本也不知道,原来左相那事还连累了义国公,一百七十条人命啊,真是造孽啊...听说之前太后还曾把陆家三小姐指给咱们朔王殿下做侧妃呢,若真是嫁给了咱们朔王殿下,也不会如此可惜她年方二八便去了这大好年华...”

阿袖说着,听到宋九思深深地叹了口气,愁眉紧锁,转身下了阁楼,径直来到长明灯室,从那盏灯下拿出一张黄纸,上面用红色的朱砂写了几个什么字,宋九思也没看就在灯上将纸点燃,烧掉。然后落寞地看着那一小堆灰烬,口中喃喃道:“用不着了,烧了,也算给她一个念想...”然后转身对阿袖说:“再拿一百七十盏长明灯来吧,我能替陆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阿袖点头称是,正要退去,又听得宋九思道:“阿袖,帮我,捎个信给瑞谚吧...”

寿慈宫的午间是宫人们最为清闲的,因为太后素来有午睡的习惯,每天都会午睡半个时辰左右,然后起来由阿贞陪着去御花园喝上一杯清茶,赏赏春色,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但近日来却有所不同了。

太后娘娘五日之前便开始无法安稳午睡,算来,正是探访过万卷楼那日开始的。

这天,瑞清听闻太后凤体多日违和,下了早朝,朝服都未曾来得及换下,便急匆匆地赶来寿慈宫。

未曾想瑞清前脚刚踏进寿慈宫门,丽妃后脚便从盛华宫赶了过来,见太后愁容深重,扶额半躺在塌上,御医们齐齐地在塌前地上跪了一排。

“见过太后,臣妾听闻太后凤体欠安,特前来看望。”

“臣妾见过皇上。”

这厢丽妃一一行过礼,瑞清也不看她:“方才李御医说了,母后这是忧思过重,又在御花园沾染了暮春的寒气,需要静养,为免叨扰母后养病,后宫众妃嫔就不必日日来请安了。”

“清儿....”秦氏勉强直起身子,“丽妃也是一片孝心,关心哀家,你也不必如此罢。”

瑞清道:“丽妃来与不来,对母后的病也并无裨益,反而妨碍母后静。”

丽妃跪下道:“臣妾此番前来,并非存心打扰太后清静,臣妾是带了灵验药方,想献予太后。”

瑞清没好气地笑道:“药方?难道你的方子会比御医们开的更加高明?”

“求皇上和太后允许臣妾出示此方,若无用,臣妾自会再行请罪。”

秦氏道:“无妨,你且尽管一试,想必哀家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是。”丽妃说着示意身边的宫女望秋拿过一封信,呈递给了阿贞。

秦氏接过来,漫不经心地打开,岂料只看了一行字,脸色竟变得又是惊讶又是欣喜,连眼眶也湿了,嘴里忙不迭地搜着:“好,好啊,这真是给哀家的一剂上好的药方。”

瑞清见秦氏瞬息万变的表情心中奇怪,于是也探过头去看,表情顿时变了,刚才还充满不屑的眼神中满是喜悦:“母后,儿子看,您的病应该不日就会大好了。”

秦氏的精神似乎一瞬间变好了很多,笑逐颜开道:“是啊,哀家好久没接到这样的好消息了,当为大喜,清儿,原来喜安殿还没有人动过吧?”

“回母后,喜安殿一切原封不动,只是时日已久,需着人清扫。”

“好好,那就好,丽妃,你现在是暂理后宫事物,赶快着人把喜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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