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到了那个梦里。

蔓延的熊熊大火,汨汨流淌的血海,刀光剑影映照出的火焰形成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尖利的獠牙,龇牙咧嘴地向她迎面扑了过来。

想跑,却迈不开腿,眼前有的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如鬼魅般萦绕在她周围,无论她如何用力想拨开这黑雾,始终逃不开去,前方只有无尽的黑暗,后面是大火和血海,她的脚很快被血淹没,像是陷进一个沼泽,慢慢地往下沉去,越是挣扎,越是沉沦,很快,那些血流进了她的嘴里,耳朵里,眼里,满是浓得刺鼻的腥味,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窒息,致命的窒息。

“三小姐,快跑啊,快跑,不要回头......”

谁!

还是那个令她发疯的声音,她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十八层地狱,周围此起彼伏的是撕心裂肺的哀叫,凄凉的嚎哭,似在毫无意义的求饶。

阿淼捂住耳朵,拼命地想从这梦魇中逃出。

“到底是为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缠住我,为什么?!”

“啊!”

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切可怖的景色瞬间全都消失了,阿淼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昨晚盯着看的那根房梁,上面还挂着一根红绸子,正在飘来荡去。

“姑娘,你醒了啊?”

阿淼侧头,是一位看上去很是慈祥的老妇人,正看着她。

“阿婆,你是?”

“老身是何大人府上的管事嬷嬷,受朔王殿下之命,暂时前来照顾姑娘的。”

老妇人说着,端起一个小碗递给阿淼:“大夫吩咐了,等姑娘醒了,就把这碗药喝了,不出两个时辰,姑娘所有不适便可消除。”

阿淼接过来,看着碗里黄澄澄的汤药,又看看自己身上,穿着一身全新的干净的衣裙,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嬷嬷,我这是怎么了?”

“老身来时,只听大夫说姑娘饮了酒,又吹了山里的夜风,加上姑娘身子弱,稍有寒疾。”

老妇人的这番话彻底唤起了阿淼断片的记忆。

她是喝了瑞谚那杯酒,然后在竹林的小筑待了大半夜,快天亮的时候才回到官驿,接着进门就晕倒了,然后......

阿淼努力回忆着,是谁把她带回房间的,又是谁给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想着想着,阿淼的心里咯噔一下,是瑞谚!

她终于想起,失去意识前,眼里那个模糊不清的朝她走过来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瑞谚。

天哪,好难堪!

“姑娘,你怎么了?怎的脸又红了?是酒劲还没过去吗?”

“嬷嬷,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午时了。”

阿淼心说不好,原定今天一早就要离开沅水,翻过淮山,去到沧水的,现在看来,因为她一个人,耽误了整整半日工夫。

于是立刻翻身下床,鞋也来不及穿,赤着一双脚便飞奔而去,全然不顾身后目瞪口呆的老妇人,那伸着的手还欲拉住她,没成想刚刚还虚弱得只剩下半条命的小姑娘竟然跑得如此之快,眨眼间便不见了影子。

穿过院子,跑到瑞谚的房间前,房门虚掩着,飘出一股饭菜夹杂着酒香的诱人味道。

阿淼深呼吸几口气,定了定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瑞谚正在边看书边吃饭,阿淼进来的时候,似乎还沉浸在书里,筷子在指间转动着,而他连头也未曾偏一下。

阿淼走到他面前,抓耳挠腮地想了很久,却总是找不到一句好的开场白。

半晌,只听得瑞谚突然说:“从你进来到现在已经有一炷香时间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阿淼见瑞谚脸色平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反而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瑞谚几乎不发怒,但以阿淼几个月来对他有限的了解来看,他的这副漠不关心的面孔下藏着的,不知道是何等可怕的洪水猛兽。

阿淼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说:“请问王爷,昨晚是您将奴婢抱回房间的吗?”

瑞谚抬起头看她:“不,不是昨晚,是今早,本王说你是在外面吃了一肚子的泥土吗,看着瘦得跟一只鸡崽子似的,还死沉死沉的......”

阿淼心里又羞又愧,光是想想瑞谚抱着烂醉如泥的自己,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居然会把她抱回房间,而她居然不省人事,对此一无所知!“那......奴婢的衣服......”阿淼觉得这话实在是很难问出口,终归还是说不下去。

瑞谚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嚼着:“衣裳是何大人府上那个管事嬷嬷帮你换的,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话,阿淼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看来,她是女儿身这个秘密貌似还没有被揭破,瑞谚也还算得上正人君子。

“本王说过,对你这种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且身无四两肉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

阿淼很快就明白,这个心,真是放得太过轻率了,瑞谚的话,从来都让她气愤得理所当然。

那些护卫兵不知道何时聚集在了房门口,男人们个个都在争先恐后地向屋里张望,好奇的,惊异的,难以置信的,各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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