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今(vigin)在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城市最荒凉的地下长大,而这块土地也被被拒绝跟对方通婚融合的福兰德与柯兰多们分别聚居,称之为“净地”(1)。像她这样的混血姑娘生存在这个夹缝之地的夹缝中,如果想活命又不愿意靠缝缝补补一天换几个朗格(2),那么她就只能像母亲、还有母亲的母亲一样,用上天给她的最无情的馈赠——那几分姿色谋生。但是她跟周围那些对这种事习以为常的邻居们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她还有这个行业是“错误的”,自己的人生“不该这样”,这是“不公平的”的认知。

这样的认知来源于她的母亲,她有听母亲描述过地上的世界,大抵是采取半信半疑的态度。她对孱弱多病,半条手臂都是绵密针孔痕迹的母亲态度很复杂,这个女人放纵让白色的恶魔消耗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却坚持不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不让女儿接触掠夺她生命力的恶魔。她嘴角垂着涎水,嘴歪眼斜地向维今絮絮叨叨她过去的辉煌,那些雕梁画栋的宏伟建筑,那些维今听都没听过的珍馐美味,交错的霓虹灯光和迷离的宴会歌舞。左邻右舍都觉得维今的母亲是疯魔了,但是维今却可以从一些蛛丝马迹窥探病床上女人可能存在的过去。维今的母亲识文断字,不是指会拼写几个可怜的单词,她竟然能作十四行诗,连带着维今也能念叨几句;每当他们家遇到一个朗格劈成三半夜过不去的关口时,母亲总能从那么几个残留着摸起来异常光滑的缎子头的虫蛀黑箱子角落捞出能换钱的精巧小玩意儿。从这些迹象判断,维今大胆推测母亲最好的年华,势大不亚于现在整个博瑞斯城的话题瑟妲小姐。

母亲给维今取这个名字,从那个象征纯洁的单词里抽出一个r。维今知道这是一个无力掌握自己命运的女人的抗争与讽刺,满身污秽的女人给自己的血脉赋予最纯洁的名字。这并不是因为她觉得这个单词是值得珍惜的财富,相反她不屑一顾,这个可怜的女人不认为这份纯洁是多值钱的东西。她只是希望这个孩子有抗争命运的机会,她作为母亲希望女儿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同时可以对着命运那张狞笑的讨嫌大脸猛啐一口。而这个名字,就倾注着她对女儿的期许。

母亲的最后一个凛冬卖无可卖,尽管她挺过来了严寒,却倒在了连地下都能感受到的盎然春意之间。维今坚信母亲的教诲是正确的,将母亲之前的“主顾”和白色恶魔拒之门外,真的靠缝缝补补去维持生计。因而,病弱和贫困在母亲死后的第二个冬天逼近维今,她即将如预料中的一样沉尸街头。

她干干净净的躺在落雪的白地上,无限接近于死亡,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对自己一直以来的生存哲学产生了怀疑,她真的应该这样死去么?在这样好的年华里?也许她活下去,接下来的人生不会有一丝光亮,她也将迎来和母亲一样的结局,但那至少是努力过试着活下去之后的结果。可是她开始思考这些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寒冷冻结她的血液,雪盲让她的视线逐渐模糊。那因为人们的未知而诞生名为死亡的恐惧并不像它被预想的那样可怖,它温柔的抚摸维今的脖颈,它亲切的夺走维今的感知,它轻柔的带走维今的意识。

就在一切归于沉寂之后,维今苏醒过来,她惊讶于地狱居然跟自己可怜的栖身处不远处的小旅店如此相似,而地狱的看门人不是什么有着三个头的恶犬。站在她床前的这个男人,无法用她所接受的不健全的教育中得到的词汇来形容,不过母亲那些关于这个城市最恢弘的建筑的记忆到给了她提醒。

温度从她的脚趾回归,冻结的血液有如冻河回春般苏醒奔腾,视力也渐渐从雪盲中缓解过来。她从勉强分辨出眼前这一片融化的浓金是这个男性轮廓的头发,到搞清楚这高挺鼻梁上每一根突出血管的分布。接着,男人出尘的气质让他反射性的脱口而出:“我居然在地狱遇到了王子。”

“这里不是地狱。”英俊的男人闻言一笑,笑声里有着维今难以理解的酸涩,“我也不是王子。”

维今环视左右,是了,这股熟悉感不是错觉,这里的确是她家斜对面的小旅店,和她倒下的巷口相距不到五十哩。

“是你救了我么?”维今抖了抖自己那一头姜黄色的稻草,“没有这个必要的。”

“你很想死?”男人身型一顿,“这可真是......,居然有人能这么干脆利落的放弃生命。”

“不是我想死,是我没有活路。”维今将脚接触到冰凉的地面。

“办法是靠人想的。”男人轻描淡写的说。

维今想摆摆手嘲笑这个一看就是来自“地上”的不知深浅的小少爷,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击中心坎。

“能活下去,就比什么都重要,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以后。”

这苍白的言语本身没什么力量,但恰如她失去意识之前所想,她认为这不是偶然,尽管她不服从命运,却相信命运。也许,这是她的机会也说不定?

从那之后,维今做起了将有需要的“上面人”介绍进地下的工作,也因此被拒绝和外界往来的所有地下居民憎恶。这是一份讨人嫌并且没什么油水的工作,姑娘们宁愿做维今母亲的同行也不愿意做这份“中介人”的工作。不过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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